小廝點頭,“跟出去的人說,常公子與身邊小廝拐進窄巷,不一會兒只有常公子一人走出,小廝不見蹤影。”
沈蔚臉色微沉。
“人跑了,不會追嗎。”
見她動怒,小廝不覺加快了語速。
“郡主息怒,那小廝功夫不錯,我們的人跟丟了。不過屬下碰巧打探到另一件事,郡主一定感興趣。”
“說。”
“常公子從窄巷出來后,竟攔下一個路人,詢問郡主姓名。”
沈常兩家早有媒妁之言,盡管多年沒有來往,常修卻不可能連沈蔚的姓名都不知道。
如此只有一個解釋,那個人不是常修,她認錯人了。
沈蔚似笑似怒,拳頭攥得死緊,青筋直冒,嚇得小廝心驚膽戰。
他鼓起勇氣再次開口,“屬下與常公子路過花園時,見到府衛壓著一個女子,常公子似乎對此事頗為在意。”
假常修來歷不明,岑蘭背后的人亦是個謎,他們會是一伙的嗎?
沈蔚沉思許久,毫無頭緒。
南潯城的水很深,水下波詭云譎,水面上卻是風波平靜,眼下露頭的魚還太少,她要放長線,釣大魚。
“先不要驚動假常修,戌時四刻之后,你想個法子將宴請沈聽白的事透露給他,引他到遙夜亭。”
“這樣會不會壞了郡主的事?”
沈蔚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我只怕他不壞事。”
*
沈聽白到任一年有余,卻是第一次走進鎮南侯府。
他知道自己的作為早已為沈蔚所不容,有楊通的前車之鑒,他當然不會傻到羊入虎口。
這次知險而上,除了宋熠的緣故,還因為時候到了。
他已做了充足準備,只要沈蔚敢動手殺他,整個鎮南侯府都會被他拉入墳墓陪葬。
*
遙夜亭前,帶路的小廝駐足,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沈大人,郡主已在亭中等候多時,小人不便上前,大人請吧。”
沈聽白點頭,獨自踏上通往遙夜亭的青石板。
右側是幽深花木,左側則是一池荷塘,這難免讓他想起昨夜沈蔚談起的溺亡在荷塘的侯府丫鬟,不禁多看了兩眼。
亭子里,沈蔚面向荷塘而坐,背影纖細,兩側燈籠隨夜風輕蕩,此情此景竟顯得她有幾分落寞。
察覺到身后有人靠近,沈蔚換上一張完美的笑臉,轉身迎接。
“我還以為沈大人會爽約,正傷心的功夫,沒想到人已到了。”
沈聽白禮貌一笑,便是謙謙公子,毫無破綻。
“既然答應了郡主,豈有失約之理,害郡主久等,沈某慚愧。”
沈蔚笑意漸深,“既然慚愧,一會兒聽白兄可要多喝幾杯,才不負我親自到南風樓取酒。”
鴻門宴中最危險的不過兩物,一是劍,二是酒,如今沈蔚主動提到酒,沈聽白反倒放心了。
不怕她下毒,只怕她不下毒。
兩人寒暄著落座,有說有笑,乍一看當真情誼深厚。
沈聽白的目光掃過桌面,菜肴精致,香味撲鼻,只是不見酒。
“郡主不是要罰沈某的酒嗎,怎么不見酒?”
沈蔚夾了一塊魚肉放在面前的碟子里,漫不經心道,“聽白兄莫急,時候還沒到呢。”
*
與此同時,朱暉院中。
遙夜亭那邊已經安排妥當,朱暉院的下人撤走大半,只留下三四個婢女等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