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了一半的信被揉成一團丟出去。
“謝姐姐的事暫時擱一擱,此前交代你的事都辦得怎么樣?”
“少主你的眼光特別好。”
這句夸贊讓孟成風猝不及防,他知道姚義愛貧嘴,但也不至于莫名其妙貧吧。
只見姚義裝模作樣地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隨隨便便盯上一個鎮南侯府都是藏龍臥虎。”
沈蔚已經不是個省油的燈,府里的四位公子神秘莫測又各有所長,這句藏龍臥虎擔得。
孟成風的神情凝重起來,“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姚義眉頭一皺,可見事態十分嚴重。
“什么都沒查到。”
“什么...什么?”
孟成風將他推開,一口氣悶在胸口吐不出來。
“別胡鬧了!”
“我沒胡鬧!”姚義攤開手,表示自己也很無奈,“柔嘉郡主是鎮南侯沈問君的獨女,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我見她身上沒有什么秘密可查,就試著去查她身邊的幾位公子,怪就怪在此處,那四人的生平只可追查至鎮南侯府,仿佛他們自出現在世上就是柔嘉郡主的男寵,在那以前一片空白。”
“什么都查不到反而古怪,也許是沈蔚做了手腳,刻意要隱瞞什么。”
姚義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就沒在這上面白費功夫,轉而去了趟豫州。豫州的確有個常姓望族,世代經營鐵器,以擅鑄兵器聞名,是西離時為朝廷供應刀箭戈戟的皇商。”
常家為朝廷供給兵器,想來一定與朝中大將有所交往。
孟成風想起采星說過的話,沈問君曾是鎮守北疆的將軍。
“常家與沈問君有交情,所以才會給小輩定下婚約,想要親上加親。”
“少主說的沒錯,常家的現任當家常平松與沈問君私交甚密,為此孝帝曾多次下旨申斥。”
姚義提到的孝帝是西離的最后一個皇帝,生性軟弱,無大功,亦無大過,本該是史書中平平無奇的一頁,卻因為亡國之禍被徹底釘在了恥辱柱上。
“可現在沈問君已經不是什么將軍了,他只是一個連兵權都沒有的空殼侯爺,為何兩家沒有取消婚約?”
“也許他們私交真的很好,并非是因為利益才結盟的吧。”
“那就更不對了。”孟成風斬釘截鐵,“自古開國之君都是鐵血手腕,雖然秦琰只在皇位上坐了三天,但他臨死前不忘奪走沈問君的兵權,使其被困于此,孤立無援,可見他對沈問君頗為忌憚。在這種情況下,鎮南侯府與掌握了全國大半鐵器的常家聯姻,豈非自找麻煩?”
姚義從來不喜歡研究這些史實,被問得頭大。
“我怎么會知道啊,少主你還是去問問姓沈的吧。”
孟成風看他抱著頭趴在桌上,想他這段日子一定辛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發頂。
“可是現在沈問君已經失蹤了好幾年,沈蔚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我們只能從常家入手。”
“那咱們還是趁早溜吧。”姚義突然坐起來,“常家已經沒有人了。”
“沒有人了?”
“大概十天前,常家上下三百七十六口人全部被殺,我不相信,特意在夜里溜進常府查探,當真處處是血,常修公子或許是唯一逃出去的人。”
而那唯一逃出去的人也死了,還是死在他們面前的。
“這么說來,常公子到南潯城是為了求援。”
孟成風攥緊拳頭,愧疚感油然而生,他借了常修的身份,卻沒料到背后是一場滅門慘禍。
現在常家人徹底死光了,沒人知道做下這樁惡事的人是誰,而他耽誤的這段時日或許會讓所有的線索都隨時間消弭,常家的血仇再不能得報。
“也許你說得對,我們是時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
孟成風看向床榻,那里藏著從真常修身上拿走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