乏善可陳的儀式結束之后獨孤意明白自己已經成了一枚棄子,天地之間再沒有她安身立命的地方。
金州是個富庶且遠離權勢的地方,住的是各個名門望族的后代,卻都只有名聲沒有半分實權,天長日久下來便養了一身驕矜自傲的作風。
李余是李家二爺的獨子,從小長在外頭,要不是為了成婚恐怕也不會回來。
獨孤意緊緊拽著纓帶“他和李家的關系不好嗎?”
“與其說是不好不如說是生疏。金州李家的人只知道二爺有個獨子,卻從來沒有見過,自然也沒有什么情分。”飛鸞手里把著梳子十分擔憂公主成婚后的日子。這個李余怎么聽都像是被家族放逐了的人,既沒有權勢也沒有情分,這地方也不知還有多少麻煩呢。
“既來之則安之。”她心里明白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沒有用,與其自怨自艾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讓自己的日子過下去。
李余進門的時候臉上帶著三分酒色,腳步穩當卻遮不住身上濃濃的酒氣。他也不說話只坐在桌邊直勾勾的看著獨孤意,身邊的喜娘催了幾次他才終于挑開喜慶的蓋頭。
看清他的模樣后獨孤意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再一看飛鸞也是一臉疑惑心里便有些拿不定主意。
交杯酒遞到眼前,她愣愣的接過來卻沒有喝,有許多問題堵在嘴邊叫她不知這杯酒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略一抬她的手,暗中眨了眨眼睛,勾著她一飲而畢。
“我是李余,李家二房的獨子,父母雙亡沒有兄弟姊妹。”
獨孤意驚訝道“你既然是李家的人為什么要去奉天宮?你不是花船上的人嗎?”
“徐長安是花船上的人起得花名,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是李家的人,雙親亡故之后我便一個人流離失所,聽說奉天宮在招人我就去了。”
言辭懇切毫無破綻,獨孤意便之后將信將疑的看著他“可陛下根本不會知道你,為什么會定下這樁婚事?”
“你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情,陛下讓我認祖歸宗我只好照辦,至于婚事我知道的也不多,陛下的心思誰又能猜到呢。”他輕聲說。
也許是陛下實在不耐煩替她找一門好親事,又發現了身邊有這么一個人便將計就計將他們湊在一處。
雖說這婚事來得突然,不過幸好是個認識的人,倒少了許多尷尬。“你回來多久了?”
“假死之后便立即回來了,陛下擔心要是即刻成婚會被人發現我就是徐長安。”
她了然的點了點頭,即便再怎么不在意,堂堂公主嫁了個仆役終究不是什么體面的事情。難怪皇后要補貼東西,原來是怕她發現真相之后不滿。
“聽說陛下給你封了官職?”
“金州朝奉官,風聞奏事,不必到官衙坐班。”其實大家都明白這不過是照顧九公主的面子罷了,畢竟若九公主的夫君只是一個小小的秀才丟臉的可是陛下。
李余笨手笨腳的幫著卸了釵環自覺的抱著被子在床側的軟榻上鋪開被褥“公主放心這里仍舊和宮里一樣,不會有人來的。”
不安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她透過輕軟的紗簾看著不遠處裹著被子側身躺著的人忽然覺得要是日子久這樣過下去似乎也沒什么不好的。
他家庭簡單,這里又遠離帝都,實在是再好不過的閑暇之地,縈繞身邊十余年的束縛也該就此彌散。
也許這是上天憐惜她孤苦,終于讓她得一線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