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滅世的雷霆,讓所有李氏族人駭然,有種發自靈魂的顫栗,如同面對天威。
這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抗衡的力量。
血肉四濺,斷肢殘臂,場面血腥至極。
爆炸過后,城頭上幸存的將卒進驚慌失措,這是出于本能的恐慌,而這也出現短暫空白。
朝廷精銳冒著箭矢爬上云梯,猴子一般矯健的往上攀去。
“殺!”率先攀上城頭的精銳,殺入城上李家武卒群中!
這座西北堅城,輕而易舉就被攻破。
……
西北的陽光別有一番韻味,少了幾分蕭索,多了幾分柔和希望。
張易之在親兵護衛下,走上城頭,朝廷兵馬正在城頭清理戰場。
數不盡的尸體與斷肢殘骸,抹不去的血跡與火痕,讓這午后的隴西郡城看起來,多了幾分慘烈與厚重。
“張巨蟒,你手上沾滿無辜者的鮮血,你死后永墜餓鬼道,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城頭上傳來凄厲的嘶吼聲,聲音恨意滔天。
數百個俘虜中,一個獨臂男子仰起頭,用充滿怨毒的目光盯著張易之。
而朝廷李楷固和沙叱忠義等將軍,定定的看著他。
張易之負手而來,平靜道:“你們認識?”
“嗯。”李楷固擦了擦臉上的血跡,喉嚨滾動了一下,有些不忍道:
“回王爺,他原是駐守幽州城的武威將軍,三年前,在與突厥一役中身負重傷,便辭官回隴西郡。”
李銳立許一頭撞在城墻上,撞的頭破血流,咆哮道:
“張巨蟒,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狗東西,我李家有十三房啊!”
“丹陽房李昭德作的孽,為何要其余十二房償還?你為何要朝無辜者亮出獠牙啊?!”
他臉龐肌肉扭曲,額角青筋一根根凸起,顯得異常猙獰。
張易之踱步到他身前,居高臨下俯瞰著他,一字一句道:
“漢武帝屠得,我屠不得?”
話音落下,不止李家俘虜,連朝廷一眾將領都脊骨發寒。
隴西李氏傳承戰國先秦,在漢武帝時期,李陵兵敗草原投降匈奴,隴西李氏遭受了滅頂之災。
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西晉至北周時,隴西李氏再次興起,累世為官,成為功著關隴的隴西豪族。
到唐朝雄踞西北,已經是天下第一門閥。
砰!
李銳立又一拳砸在城墻上,像一只被刺激到的老獸,又猙獰又發狠:
“張巨蟒,你這個嗜血魔頭豈能與漢武帝相提并論?你配嗎?你這個廢物,跟老子單挑,老子一只手都能宰了你!”
他一拳拳的捶打城墻,捶的拳頭鮮血淋漓。
張易之默默看著李銳立。
這一刻,在周遭人眼里,他看似神情自若,但那雙深邃眼眸之中綻放出的光彩,讓人很難不印象深刻。
偏執,癲狂,狠厲。
這是一個仿佛不帶任何感情的人,不然不會這般走火入魔似的陰冷偏激。
某些方面,他比漢武帝更甚。
張易之收回目光,遙望郡城四處逃竄的人群,輕聲道:
“我自然不敢跟漢武帝相比,但我明白一個淺顯的道理,要么不做,要么做絕。”
話音落下,如同驚雷一般在眾俘虜腦海之中轟然炸響。
所有人都被一種無與倫比的恐懼所充斥,包圍著。
“張巨蟒,謀反的是丹陽房李昭德,跟我們沒關系,就算依照律法株九族,我們也是三代之外……”
一個俘虜顫抖著嗓音,哽咽哭饒。
張易之略默,淡淡述說:
“制定連坐法的實踐家商鞅曾說過,重刑連其罪,則民不敢試。民不敢試,故無刑也。”
九族在中國歷史上的實際事例中,往往只是一種虛稱,在傳統文化中,“九”代表至高之數,故九族之說并非實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