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就是沒有理由的斬草除根、消滅一切可能存在的復仇力量,以絕后患。
聞言,李銳立的怒火就如同火山爆發一樣洶涌而出,凄鳴道:
“張巨蟒,你濫殺無辜,遲早要遭天譴,此舉你以為能堵住悠悠眾口么?”
“李昭德該死,可我們其他十二房的族人,犯的哪條罪名?”
張易之面上如冰山一般,沒有流露出任何情感,冷視著他:
“李昭德一人就能號召一萬李家武卒?沒有你們隴西李氏的一致支持,沒有隴西李氏做后盾,他敢政變么?現在想撇清關系不覺得荒謬么?”
“成功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甚至化家為國,輸了自然要承受后果。”
“高風險,高回報,很公平的買賣。”
“若是李唐復辟成功,那你隴西李氏獨占半壁江山,族人飛黃騰達封王封侯……”
頓了頓,張易之已沒有多少耐心,轉向李楷固,“先派人嚴加看管,等清點李家族譜后,再殺再放。”
說完邁步就走。
那些話,像是一記重錘砸在李銳立心里,砸得他血液都幾乎凝固。
他噗通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
“別殺我族人,王爺,求求你了,別殺啊,他們是無辜的,朝廷要土地要錢財,我們都雙手奉上,求求你……”
“我為朝廷立過功,我守著中原門戶十年,我也殺了很多突厥蠻子,我們李家有很多忠臣良將,你看在我們的份上,不要屠戮殆盡……你真的不能這么做。”
張易之鐵石心腸,視若無睹,闊步走下城墻。
殘酷,有很多時候指的是對別人,更多的時候指的是對自己,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感情。
古代的株連刑罰是殘酷慘烈,但就能因此全盤否定么?
對于能夠權衡利害的人,避免其作惡的唯一有效途徑就是其作惡對自己有害。
所謂的道德教育、仁愛思想,在人**望面前,經得起考驗么?
別說百姓,就連儒家官員熟讀四書五經,受著數不清的道德教育,但如果作惡對他們毫無風險,他們會不會毫不猶豫作惡?
《紅樓夢》很好展示這一點。
四大家族,盤根錯節,利益均沾,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有利益的時候,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有禍難的時候,你說賈府能夠超脫嗎?
在人治大于法治,在以家族的方式生存的封建社會,在涉及謀反面前,唯有一殺到底!
轟隆隆——
這時,急促整齊的腳步聲響徹,大規模的死士靠近城墻。
短短時間,城門街道包圍圈一層層累加,愈發厚重起來。
但這些蛛網死士每人都心知肚明,在這個男人面前,他們不過是用一萬條人命去略微拖延時間的小卒子而已。
張易之神情平靜無波,大風吹拂,衣袍飄蕩,依然豐姿如仙。
他揮揮手,大軍迅速列陣,迎上這些死士。
朝廷精銳就如同降世的魔神,揮舞著手中的刀槍,無情的斬向死士,在人多勢眾面前。豈能不將死士壓倒?
只堅持了半刻鐘,這些死士便土崩瓦解,沒有四散而潰,也沒有當場伏地投降,皆死在城門各條街道上。
那里已是一片血腥,遍地的尸體橫七豎八躺在那里,地面已染成了血腥的泥沼。
在面對即將洶涌而至的朝廷精銳之時,隴西李氏的反抗,就是一個笑話,不堪一擊。
但張易之神色的寒意愈來愈濃,冷冷掃視著麾下士卒。
“集合!”
一道命令傳下去。
身著鐵甲的士卒叮叮哐哐的匯聚在一起,他們身上鮮血淋漓,全都是死士的血液噴濺所至。
張易之環顧周遭,冷冰冰道:
“攻城時,就比預計時間多耗費了一個時辰,現在殺這群螻蟻,竟然也要這么久,你們到底在做什么?”
他對軍心戰意很敏感,察覺到有不對勁之處。
畢竟是封狼居胥、踏破草原的精銳,在隴西郡表現出的戰力實在是不堪!
城門周圍,無數士卒相顧對望,沉默下來。
那些將軍校尉亦是低著頭顱,不敢言語。
過了很久,沒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