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之稍稍平靜情緒,凝視著忽明忽暗的燈火:
“百密一疏,任何事總有算不到的地方,李令月負我。”
上官婉兒神情恍惚了一下。
站在她的立場,政變扶植殿下是最好的結果。
一方面,殿下登基,她跟張郎就不必再偷偷摸摸。
另一方面,殿下初掌乾坤,對政務生疏,同為女性,她能得到殿下信任,保持現有的宮廷權力,甚至還能進一步擴張。
“棄如敝屣的那頂皇冠,她以后想戴上就難了。”
張易之表情難掩憤怒失望。
他踱步到桌前,看著一張精致輿圖。
這是皇宮詳細布局。
從端門到玄武門每條道路,禁軍守備力量薄弱都被圈了起來,哪個關卡會遭到阻截,甚至連退位詔書最快到達政事堂的路線都標注好了。
耗費了婉兒半個月的心血!!!
“這事警示了我,不能把全部籌碼押在太平身上。”
張易之將輿圖徐徐卷起,放進琉璃燈里。
他回身攬住婉兒的纖腰,柔聲道:
“抱歉,累你如此周折。”
上官婉兒靠在他胸膛,喃喃道:“我心甘情愿為你做任何事。”
略默,她黛眉微蹙,頹然的說:
“你要趁夜離開么?”
政變沒開始就以失敗告終,張郎只能逃離這座陛下精心布置的牢籠。
張易之目光幽沉:“我從不逃。”
“就像戰爭,本該是一場大捷,現在只能議和。”
“你知道的,我極度厭惡跟她議和。”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冰涼無任何起伏。
……
詔獄之中,潮濕陰暗處處泛著霉味。
兩個男子被五花大綁塞進狹窄的小屋里,然后被一桶桶冰水潑醒。
神龍衛指揮使周利貞居高臨下俯視著二人,冷聲道:
“張嘉禎,張同儀,你們不該姓張的!”
瘦臉短須的張同儀頭發一縷縷滴著水,嘶啞著聲音:
“我是朝廷命官,你們有何證據抓我?”
“證據?”
周利貞眼里閃動著殘忍的光芒,走到他面前:
“本座是什么存在?抓你這等螻蟻還要證據?”
話落手執鐵錘,揚起干脆利落砸下。
骨骼碎裂的聲音,伴隨著張同儀痛不欲生的凄厲喊聲,響徹監牢。
張嘉禎被嚇得魂不附體,縮在那里哭都不敢哭出聲,身體之下已經是一片淡黃色的水漬。
“哈哈哈哈——”
周利貞笑了,笑得很得意。
他咧開嘴,語調森森:
“將犯下的罪行一五一十交代,本座能留你全尸。”
“呸!”
張嘉禎想吐一口唾沫,卻發現沒吐出去,因為嘴唇一直在抖。
周利貞面色陰沉,冰涼的視線轉向張嘉禎:
“拿鐵鉤來!”
張嘉禎整個人抖如篩糠,涕泗橫流。
他身體猛撞墻壁,大聲哀求:“周大人,饒命……”
牢內的蟒袍拿來一根銹跡斑斑的鐵鉤。
周利貞半蹲在地上,臉龐露出淡淡的笑容:
“本座待會在你的肛門里塞進一根鐵鉤,掛住腸頭,鉤子的一頭拴在木柱上,把你的腸子慢慢扯出來……”
他說得津津有味,描摹細節。
一旁的蟒袍們不寒而栗。
張嘉禎瞬間覺得胃里一陣翻滾,恐懼席卷全身,他顫抖著嘴唇:
“周大人,我招,我什么都愿意招。”
周利貞滿意頷首,側頭望向身邊的下屬,用教誨的口吻:
“撬開犯人的嘴很難么?”
“記住,刑訊這門藝術,和房事一樣,精髓在于前戲。”
“指揮使英明!”幾個蟒袍畢恭畢敬道。
周利貞風輕云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