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成了一個近乎無解的難題。
從程云素主仆二人一路行來所選擇的路線,不難猜出,她們是根本不敢以飛行之術回顯陽的——別管乘紙鶴而飛,或是御劍而行,更甚者御風而行,比起遮遮掩掩的走陸路來,都肯定是快得多的辦法。
但假想一下,既然他們主仆寧可繞路避開對方的封鎖線,并試圖從大野城的方向通過蒙混過關的方式回去,就證明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羨侯一方,在空中的搜尋和截殺的能力,幾乎是他們不敢去嘗試的。
事實上一路行來那些從半空中飛過的仙士們,似乎已經在證明這一點。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眾人的行蹤就將面臨曝光——一旦行蹤被羨侯一方偵知,那份有能力在半空中將程云素主仆擊殺的力量,可不會繼續老老實實的只搜查空中,這大堰山的方圓腹地,很快就將面臨更多更嚴密的搜索!
而且顯陽侯又并不會過來解救自己的女兒!
盡管似乎難以理解,但程云素既然這么肯定的說了,想必在他們程氏家族的邏輯里,這是必然之事。
于是,此時此地,無論程云素、王離主仆,還是胡春風等順遠鏢局的人,頓時就陷入了進退兩難之境。
咳嗽一聲,吐了一口血痰出來,王離忽然挺直了腰桿,道:“姑娘,不如令鏢局等人轉道回去,引得那些人去追,以為障目之兵。我護送小姐徑直向前,或可避過對方的搜查。”
胡春風聞言面色大變,求饒的話立刻就要出口。
不過還好,頭戴帷帽的程云素很快就搖了搖頭,道:“不妥。”
頓了頓,她道:“縱有往返的時間耽擱,但他們即便是縱馬狂奔,又能耽誤得多少時間?彼輩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追上、問明,到時候仍是難免一戰。”
于是王離閉口不言,咳嗽兩聲之后,蹙眉苦思起來。
而胡春風則只是低了頭不敢吭聲。
他知道,雖然順遠鏢局足有數十人在此,但不要說程云素剛才那強悍之極的飛劍擊殺了,哪怕只是一個負傷的王離大將軍,就不是他們有把握拿下來的,是以人數雖多,卻仍是沒有絲毫說話的分量。
當此時刻,剛才殺掉董襲、滅了金虎寨的狂喜,早已如初雪消融般逝去無蹤了——他現在只希望在這位長侯女程云素接下來的逃亡計劃里,能不要那么明顯的讓順遠鏢局這些人去做誘餌、去送死,就已經萬分慶幸了。
沉思片刻之后,帷帽晃動,程云素似是左右打量了一番,忽然道:“鏢局內可有擅長走山路,能在山中辨識方向、避開獸類的人?若對大堰山比較熟悉,就再好不過了。只要能助我平安走出大堰山,程云素必有重謝!”
無人作答。
程云素此言出口,則她接下來的計劃,對于胡春風來說,并不難猜。
她是準備與鏢局此行的大隊伍脫離開,往大堰山深處走,避開道路的同時,在那深山老林里,也就避開了羨侯一方的搜捕和追殺了。
只是……且不說他們鏢局平日里走鏢,盡管走山路也是常有的,但總是循路而行,根本也談不上什么山中行路的技巧,至于熟悉大堰山的人,就更是不可能有——不止鏢局內不可能有,找遍這大堰山周邊數百里,也不可能有。
自那虎妖盤踞山中成了氣候以來,無事誰敢入山?有事又有誰敢入山?
這大堰山,早已成了無人敢涉足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