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實在是高!’
縱然與蔡先生處于敵對的位置,蕭業也不得不暗贊一聲高明。
蔡先生此舉看似暴露了身份,但佛道兩門的勢力何其之大,就算他能躲藏,也只會如地鼠般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露頭必被發現。
上回道門輕敵,讓他跑了,這回再被發現,必以天羅地網圍捕,已經有元嬰公然露面,指不定還會有陽神暗中出手,他能跑到哪里?
除非蔡先生打定主意不出世。
而大劫只剩十八年就要到來,即便能躲十八年,一旦劫數臨頭,依然逃不過一個死字,倒不如死中求活,求得朝廷的庇護。
說到底,蔡先生只與道門敵對,對于朝廷,并無過失。
道門與太后有合作,當了朝廷的官,道門必投鼠忌器,不敢在京城公然捕殺朝廷命官,最危險的地方,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同時,蔡先生是縱橫家,擅使離間,太后任用蔡先生,也有借萬象神宮與通天塔一事挑撥佛道不和,乃至于挑起道門內爭的心思。
張柬之也不催促,只是觀察著蕭業的神色,過了會兒,悠悠道:“蕭郎,請恕老夫直言了,你入了梅花內衛,便是太后的心腹,想必多知曉些內情,還望道出與老夫參詳參詳!”
哪怕蕭業是金丹真人,也被張柬之一句話給驚的差點外焦里嫩。
自己入了梅花內衛,雖然算不得絕密,卻也不是一般的官員能打聽到的,看來還是小瞧了張柬之啊!
張柬之又道:“太后曾秘密召見陳子昂、蔣方與陸文,命其加入梅花內衛,三人皆己應下,不過此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蕭郎莫要為外人道之。”
蕭業明白了。
話說到這個程度,很明顯,梅花內衛,或者太后身邊有清流的人,而太后連番大動作,清流急了,才想從自己身上打開突破口,了解些內情。
“蕭郎,老夫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縱然與懷英兄有所往來,也不會透露你的名字。”
張柬之看著蕭業,認真道。
蕭業苦笑,以狄仁杰的火眼金晴,難道看不出是自己透露的秘密?甚至蕭業還懷疑,張柬之找自己談話,就有狄仁杰的授意。
可是張柬之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程度,再推推托托,擺明了是要翻臉的節奏,于是道:“對于老大人,學生是信得過的,此事或許是與儒家賜下神通有關。”
“哦?”
張柬之不愧是官場老狐貍,一瞬間就抓住了核心,捋須道:“莫非太后想稱帝?”
這是個禁忌話題,蕭業暗道厲害,并不吱聲,由此也證明,清流反對太后稱帝。
張柬之追問道:“倘若太后真要稱帝,你會如何做?”
蕭業不能裝聾作啞了,沉聲道:“袖手旁觀。”
“你……”
張柬之眼里有怒容浮現,但很快壓了下去,語重心長道:“蕭郎啊蕭郎,你也是飽讀圣賢書,統胤大事,國之根本,怎能明哲保身,我輩讀書人正該仗義直言啊!”
蕭業問道:“老大人可知文昌帝君為何要傳下儒家神通?”
“這……”
張柬之看向蕭業。
蕭業正色道:“我們這方世界,再有十八年便有大劫到來,帝君的本意是讓儒家門人為天下蒼生盡一份心力。”
‘可否詳細說說?“
張柬之動容道。
蕭業覺得到了張柬之、狄仁杰這種層次,有權知曉,于是娓娓道出。
張柬之的神色越發凝重,怔怔望著屋外那陰沉的天空,許久,嘆了口氣道:“若非是蕭郎,換了他人來說,老夫必會當作無稽之談,看來太后早已知曉,才不惜民力也要建萬象神宮與九座通天塔。
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擔心朝廷劇烈動蕩消耗人力物力,于渡劫不利,但大唐畢竟是李家的,若是全力支持陛下復政,有著大義,豈不是更能凝聚人心?”
蕭業道:“陛下懦弱,廬陵王狂悖,若是當政,怕是會被佛道二門利用,那些神仙人物,高來高去,哪里顧得上底層小民的死活?反是太后,雖得佛門支持,卻又與佛門若即若離,才最為合適。”
張柬之默然。
蕭業拱手道:“帝君傳法,正是望儒家能有所作為,還望老大人保全有用之身,救黎民于水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