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易之與馮小寶的沖突,對于女皇來說,是家丑,雖嚴令不得外傳,但還是通過某些秘密渠道流傳出去。
次日傍晚,蕭業從右肅政臺里出來,正見街角史進影子一閃,并有傳音:蕭大人,請隨蔡某來,隨即就往城外去。
蕭業略一遲疑,還是跟在了后面。
蔡先生盡往人多的地方走,畢竟人多氣息雜亂,易于掩飾,這也是大隱隱于市的道理。
很快的,蔡先生在一處貨運碼頭邊上停了下來,雖天色漸漸昏黃,卻仍是繁忙異常,一艘艘船舶停泊在岸上,雇工們把一袋袋的貨物扛下來,揮汗如雨。
蕭業站在了蔡先生邊上,并不說話,只是看著夕陽下的碼頭。
“蕭大人,小民愚昧也有愚味的好處,不知大劫將來,日復一復的過著日子,真要天地毀滅,也只是閉了個眼罷了,不像我等,數著手指,計算時日,日夜耽精竭慮,恐怕到頭來,還是免不了一死,蔡某倒是有些羨慕他們了。”
蔡先生嘆了口氣。
蕭業淡淡道:“你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扛一袋貨物,約有百來斤,跑一趟不過幾個銅板,一天下來,勞累不堪,所得只夠全家果腹,但可悲的是,他們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既便是過著人下人的日子,還有人搶著干。
而我們雖談不上掌握自己的命運,卻至少有個目標,縱然事不濟,死也能做個明白鬼,莫非蔡先生愿意做那死不明白的糊涂鬼?”
“哈哈~~”
蔡先生倒也不惱,捋須哈哈一笑:“我正是我最欽佩蕭大人之處,不氣餒,不放棄,再難的困境也擊不倒你,正因你心里存有希望。”
被敵人夸講,蕭業心里怪怪的,有種說不出的滋味,隨即問道:“先生找我來,不會只為了說這些罷?”
“自然不是!”
蔡先生擺了擺手道:“乃是為張易之而來,蕭大人可知今次做差了?”
“你是說我為馮小寶出頭,反是好心辦了壞事?”
蕭業也不忌諱在蔡先生面前直言。
蔡先生點頭道:“好心辦了壞事倒不至于,但確是于大局無益,蕭大人可知張易之接近女皇究竟有什么目地?”
“請先生明言。”
蕭業肅容問道。
蕭先生道:“乃是影響女皇,立李顯為嗣,蔡某知曉蕭大人現今的處境很不好,因人皇能吸納封印,樓觀道心有顧忌,不再如以往那般支持蕭大人,而根源,還在于人皇,只要李顯繼位,人皇除非宮變,否則斷無可能順利合法的登上大位。
登不了位,如何正人皇之名?
更何況由李顯為嗣,是得了佛門首肯,既便有道門支持李隆基宮變,佛門也未必答應,畢竟除了道門,天下間沒有誰愿見人皇上位,所以蔡某才說,蕭大人做差了。”
說著,蔡先生仔細著蕭業的神色,但令他失望的是,蕭業全無任何動容,仿佛知早有這結果似的。
也確實,蕭業對李顯繼位蕭業毫不意外,拋除地球歷史,相對于李旦,群臣更歡迎李顯,因為李旦被軟禁在京,距離太近,李旦上位,或許遷怒于群臣不搭救他。
而李顯不同,遠在廬陵,被迎回來當太子,對朝中大臣只有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