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大感興趣。
武三思道:“蔡先生說:蕭業與花間派乃死敵,蕭業去廬陵,必摟草打兔子,其實對朝廷也是好事,堂堂國之儲副,哪里能被修行門派控制。”
女皇微凜!
這話的言下之意是,可以立李顯為嗣,但是李顯背后的勢力一定要敲掉,別指望搞什么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得道之后,雞犬只能是被宰殺的份!
這真是說到了女皇的心坎里,她雖然親近張易之,卻對張易之背后的花間派頗為防范的,剿滅了花間派,不僅有益于李顯,有益于朝廷,也能使張易之斷了后援,死心塌地的乖乖奉上龍氣。
而且她本就有挑動張易之與蕭業爭斗的心思,只是苦無借口罷了,今次如連宗門都被滅,還怕張易之不瘋狂的報復蕭業?
自己則可將張易之控制的更緊!
“朕準了,此事莫要外傳,你先下去罷!”
女皇揮了揮手。
“臣告退!”
武承嗣磕頭離去。
女皇眼神莫名深邃,隱有寒芒迸出。
武三思、蕭業、蔡恒遠,在迎李顯一事上各有心思,誰又是真正效忠她?
尤其是蔡恒遠,甚比毒士賈詡的大才,放在外面琢磨壞心思總不是個事,還是要想辦法,重新弄回朝廷才能安心。
事實上蕭業好就好在處于她的眼皮子底下,想用隨時能用,能夠控制住她的行為,而蔡恒遠飄忽不定,幫你出謀劃策,卻又不完全效忠于你,這是身為人主最為忌憚的事。
而且距離大劫沒有幾年了,她必須要為與凈光天女元靈結合之后未雨綢繆,李隆基能吸納封印讓她很有危機感,不再有天下無敵的自信了,就必須要收攏羽翼。
佛門是不可靠的,道門全力支持李隆基,早晚是敵,在她心目中,蕭業與蔡先生就是最合適的羽翼。
她從不懷疑蕭業的能力,但是蕭業有股書生氣,認死理,而蔡先生太過于陰毒,兩個人恰可互相掣肘,又都是有大氣運之輩,若能將此二人同時收納于翼下,還怕他什么人皇復位?
“傳旨,免去蕭業并州觀察使一職,另授山南道觀察使,代朕巡視湘州通天塔,凡有不法,可便宜處置,加李元芳兵部職方司員外郎,率千牛衛五百,往廬陵迎李顯回京診病!”
“諾!”
上官婉兒伏案書寫。
詔書一發出,滿朝轟然!
“砰!”
李旦把一只梅瓶摜的粉碎,滿面驚容!
終于實錘了啊,雖然女皇只說迎李顯回京治病,但是隨之而來一系列的人事調動,無不說明了女皇有更替太子之意。
自己的太子之位保不住了,讓他心里生出了無邊的恐懼。
歷朝歷代,廢太子都沒有好結局,尤其還是當過皇帝的廢太子,不禁渾身顫栗,也讓他更恨李隆基。
你說你個小兔崽子,轉世哪家不好,非轉來我家?
這是坑死老爹不償命的節奏啊!
“無量天尊!”
突然一聲道號喧起,一名須發漆黑,目含智慧的道人踏入屋中。
“請問道長是……”
李旦驚愕看去。
道人打了個揖首道:“貧道上清宮門下靈虛子,見過殿下。”
靈虛子曾被開革出山門,后又秘密召了回去,但對外不公布。
“哦?原來是上清宮的仙長?”
李旦一喜,忙道:“不知道長前來,可有教我?”
靈虛子道:“貧道此來,正是為解殿下憂愁,從名份上來說,廬陵王乃殿下長兄,迎回當太子,無可厚非,殿下切不可生出怨氣,應于廬陵王歸來之時,向女皇上表,讓出太子之位,女皇必喜,廬陵王也當感激,日后或有重用殿下之時。”
李旦雖然懦弱,卻不蠢,很快就想明了個中關鍵。
是的,大勢已不可逆轉,連道門都認同了李顯回來當太子,自己唯有見風駛舵,強抗大勢,只能粉身碎骨。
而且道門擁李隆基,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先當了皇帝,才能傳位給李隆基,否則李隆基奪李顯的位子,就是篡逆。
人皇講究名份,決不會走逆取之路。
“多謝道長點明!”
李旦深施一禮。
靈虛子微微笑道:“貧道來時,公主還托貧道捎一句話,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決不會讓同室相煎之事發生。”
“令月……哎!”
李旦現出愧色,這話的意思他明白了,深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