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局一愣。
“樓下有個分局的刑警,叫肖海洋,”駱聞舟把聲音壓得非常低,“剛一開頭給我們匯報案情的時候,他就說‘不能排除不是第一現場的可能性’,當時我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不自然,因為是不是第一現場,我們要根據法醫和物證的證據來判斷,沒有明顯特征的情況下,取證尚未結束,很少有人一上來就討論這里到底是現場還是拋尸。王洪亮也反應過來了,立刻當著我的面呵斥了他,我沒太往心里去,只是覺得這個肖海洋的思維方式可能和普通人不一樣。”
陸局沉聲說:“我沒太懂你的意思。”
“張局讓我去查王洪亮,”駱聞舟說,“我剛剛收到線人舉報,懷疑王洪亮和花市區的販毒團伙有勾結。”
陸局一皺眉:“花市區可是禁毒先進。”
“是啊,您就不奇怪他們哪來那么多一抓一個準的線人嗎?”駱聞舟語速很快地說,“舉報人說,他們有一個‘官方特許’的販毒網絡,沒有加入這個組織的,一旦踏入花市區的轄區范圍,立刻就會被揪出來。”
陸局:“證據呢?”
“正在搜集,”駱聞舟說,“話說回這起命案,昨天我們意外得到了附近群眾的證詞,說是九點前后,聽見過案發地點附近有人爭吵,之后王洪亮迅速逮捕了一個疑似在案發時出現在現場的少年,那孩子很瘦,眼神游離,語無倫次,時刻在恐懼,證詞漏洞百出,但不管怎么審,他都堅持說在案發現場沒看見過別人——現在我們確實有證據,懷疑死者可能是死后被拋尸的——那么問題來了,附近居民聽見的爭吵聲如果和這起殺人案沒有關系,那個被當成嫌疑人的少年剛開始為什么不敢實話實說?刑警肖海洋為什么一開始就欲蓋彌彰地向我們暗示那里不是第一現場?有沒有可能是他一開始就知道,那個地方沒有發生過殺人案?”
陸局忍不住站了起來,原地轉了幾圈。
“陸叔,”駱聞舟說,“這里頭線索又多又雜,很多事都非常曖昧,我懷疑這是兩起案子纏在一起了。陶然和那個肖海洋非常巧合地查到了張東來頭上,如果當時我不立刻把人帶回來,王洪亮很可能借題發揮,逼迫張局和我們停止介入。先前逮捕的那孩子明天早晨說不定就會在分局里死于‘吸毒過量’,他的一切證詞都可以歸結為吸毒后的胡言亂語,殺人嫌犯是個囂張的富二代。”
陸局問:“你打算怎么辦?”
“暫時把張東來列為重點懷疑對象,”駱聞舟說,“只要我們表面上把視線從花市西區轉移出來,拆開這兩件纏在一起的案子,王洪亮很可能會順水推舟,把命案移交給我們。”
刑偵大隊加班加點地排查費渡提供的監控視頻,駱聞舟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剛一開門,就聽見“喵”的一聲,一只中華田園貓探出頭來。
駱聞舟伸腳輕輕地把它扒拉進屋:“喵什么喵,我也還沒吃呢……嗯?”
他發現門口信箱里有個新包裹,拿起來一看,上面某個熟悉的正楷寫著:“收件人,駱聞舟”。
駱聞舟打開包裹,里面是一個密封的證物袋,裝著幾根煙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