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有一條短信:“我們被抓了,馬上通知王局,處理掉馬小偉,十萬火急!”
馬小偉已經蜷縮著睡著了,不知在做什么噩夢,他偶爾還會抽搐一下,那張稚氣未脫的臉已經瘦得脫了形,像個猴。
肖海洋閃身進去,謹慎地回頭看了一眼,伸手抓住了馬小偉的肩膀。
馬小偉半夜驚醒,嚇了一跳,張嘴剛要叫,卻被肖海洋一手捂住了嘴,少年驚懼地睜大了眼睛——
駱聞舟在醫院里處理完了一身的傷口,自覺身體倍棒,還能再放倒一個足球隊的小流氓。他于是溜達著去看費渡,見那位手上掛著點滴,正奄奄一息地靠在那閉目養神,也不知挨刀的是誰。
駱聞舟走過去,輕輕地在費渡腳上踹了一下:“別人暈血都直接倒,你怎么暈得跟懷孕似的。”
費渡不睜眼,只哼唧了一聲:“離我遠點。”
“都弄干凈了,”駱聞舟大喇喇地在他身邊坐下,“好不容易請你吃頓飯,還都吐了。”
費渡面無表情地說:“我覺得沒什么值得可惜的。”
駱聞舟想了想他們單位那個破食堂,認為這話言之有理,他又問:“你怎么找過去的?”
這回,費渡裝死不吭聲了。
駱聞舟于是又踢了他一腳:“你不會一路跟著我吧?你跟著我干嘛?”
對于這種低級的激將,費渡一般是高貴冷艷地給他一個“你這個小傻x又無理取鬧”的眼神,然后飄然而去,不過他此時實在太難受了,胃里翻來覆去幾次,疼得直抽,鼻尖好像還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睜眼就暈,旁邊還有個“更年期”的王八蛋不給他清靜,于是怒火中燒之下,他脫口冷笑了一聲。
駱聞舟:“那你去那邊干什么?”
費渡靠著醫院雪白的枕頭,深深地皺起眉,調動了自己有生以來全部的涵養,強忍著沒罵人:“我去看了何忠義平時住的地方。”
何忠義住的地方和鴻福大觀后街確實不遠,兩條路也確實有相似之處。駱聞舟等了半天沒等到他的后文,看了費渡一眼,突然心里靈光一閃:“然后你不會迷路了吧?”
費渡聽了,一言不發地把頭扭到一邊,假裝耳邊飄過了一個屁。
駱聞舟驚奇地看著這點細微的惱羞成怒,感覺費渡身上透露出了一絲凡人氣,他頭一次因為真實而顯得有點可親起來。
駱聞舟趕忙收斂起了自己一身賤氣,趁著這點還熱乎的“人氣”追問:“你是因為那個老阿姨,才去看何忠義生前住過的地方嗎?”
費渡停頓片刻,才低聲說:“那地方又破又偏僻,魚龍混雜,附近有個公共廁所,陰天的時候整條街都是臭的,比當地其他的租屋環境差很多。住在那的人都圖便宜,有拖家帶口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有病人的——自己在外面吃苦,留著錢給家里人。還有一些賭徒和癮君子,窮得叮當響,迫不得已住在那。”
“何忠義不吸毒,據他朋友說,也沒參與過賭博,平時省吃儉用。”駱聞舟蹭了蹭自己的下巴,“他每天記賬,賬本很細,而且所有收入前面都是減號……”
“是在攢錢還債。”費渡睜開眼睛,“而且這個神秘的債主或許表示過‘我給你錢,你不能對別人提起我’。”
駱聞舟皺了皺眉,隨著他們深挖何忠義的生活狀態,怎么看都覺得他不可能和販毒網絡有什么關聯,此事非但沒有清晰明了,反而越發撲朔迷離了。
他掐了掐眉心:“算了,反正老鼠都抓住了,有沒有關聯,到時候審審看吧。”
費渡模糊地“嗯”了一聲,重新閉上眼,又不想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