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就跟你能早起一樣……”費渡心想,這個嘲諷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去而復返的睡意已經再次溫柔地吞沒了他。
他仿佛聽見隱約的鋼琴聲,似乎有個略顯消瘦的女人背對著他,坐在一扇明凈的窗戶前,大片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像是要將她的身影也融化進去一樣,她技藝稀松地按著琴鍵,彈出有些生疏的曲調來。
第二天,偉大的駱隊果然不負眾望,樂極生悲,又起晚了——因為手機鬧鈴不知什么時候關了,人工的那個使壞沒叫他。
費渡已經把宿醉的駱一鍋搬回了貓窩,拿了一打濕巾清理了沾酒的地板和貓爪,穿戴整齊,一邊翻著手機新聞,他一邊十分“詫異”地把昨天晚上的話還了回去:“不是讓你休息嗎,不用跟著我早起,都沒舍得叫你。”
駱聞舟叼著牙刷,沖他比了個中指。
費總愉快地圍觀了大言不慚的那位是怎樣說嘴打臉的,然后任勞任怨地開車送他上班。
“對了,”駱聞舟坐在副駕上,把最后一口雞蛋卷咽下去,抽了張紙巾擦手,“我剛想起來,上一次的‘畫冊計劃’啟動,是十三年前,也就是顧釗出事之后的第二年,畫冊計劃會不會和他有關?”
“如果肖海洋說的是真話,如果顧釗當年確實是在追查盧國盛的時候出的問題,那很可能。”費渡說,“‘那里不止是盧國盛’,在我聽來,很可能是他當時已經追查到了盧國盛的蹤跡,并且在他可能的藏身之處發現其他通緝犯。那個‘羅浮宮’很有可能是他們的一個窩點。”
“唔,”駱聞舟頓了頓,好一會,他才說,“我只是在奇怪一件事。”
“嗯?”
“一般除了一些很特殊的情況,我們去調查取證的時候,都至少要有另一個同事隨行。追查一個通緝犯的下落,既不涉及內部人員,也不涉密,沒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查的,如果顧釗是被陷害的,為什么他會單槍匹馬地被人陷害成?”
他那天去羅浮宮之前,誰也沒告訴嗎?
還是他其實通知了某個人,但那個人出賣了他?
駱聞舟眉眼間陰霾一閃而過,隨即他話音一轉,又問:“我還沒問呢,你昨天是怎么堵到肖海洋的?”
“我沒堵他,他腰上別著一串鑰匙,走路的時候跟別人聲音不一樣,我準備出去的時候正聽見他走過來,你那個三言兩語的短會開始時,我看見肖海洋是甩著手上的水珠進來的,前后沒有十分鐘,他總不會這么年輕就尿頻吧?當時正好沒人,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就順便在放潔具的地方躲了一會。”
“放潔具的地方?”駱聞舟一愣——怪不得肖海洋一無所覺,“那你怎么知道他鎖屏號碼的?”
“猜的,有一次別人借用他辦公電腦,他報的密碼就是這個,”費渡漫不經心地說,“肖海洋是個使命感很強、執念也很強的人,通常會用某個有特殊意義的數字做密碼,而且一般就一套——像陶然就比較簡單,他的密碼,我猜基本就是生日、姓名或者電話號碼之類的組合;小喬工作歸工作,玩歸玩,公私分得很開,所以工作電腦密碼和私人密碼肯定不是一套,我估計她辦公電腦和工作賬號的密碼是辦公室門牌號或者警號,也可能是二者的組合。”
駱聞舟好奇地問:“那你猜我工資卡密碼是什么……笑什么?”
費渡看了他一眼:“我沒事為什么要去猜一張書簽的密碼?”
駱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