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的意思是,我之前有點誤解,他那天可能不是去看馮斌的。那個包間里還有什么人?我需要一份名單,”費渡頓了頓,“尤其是女孩子。”
“為什么是女孩子?”
費渡緩緩地抬起眼:“我想知道他不殺夏曉楠,是不是和移情作用有關。”
“陶然回市局以后想辦法旁敲側擊地問問,”駱聞舟飛快地說,“不過現在第一要務還是找到盧國盛的藏身之處,只要抓住他,想怎么觀察怎么觀察,想怎么審就怎么審——這事夜長夢多,必須速戰速決,大家聽好了,第一注意速度,第二注意保密,第三注意自己的安全,第四注意通訊設備,不能肯定自己有沒有被竊聽的情況下,說話都走點心——肖海洋同志,也麻煩你也把‘口頭機關槍’的神通收一收,別什么話都往外噴。”
肖海洋沒聽出駱聞舟是在損他口不擇言,聞言還心平氣和地為自己做出辯解:“駱隊,我雖然體能測試是擦邊過的,但還沒有智障。”
駱聞舟無力地吐出一口氣,擺擺手:“對,我是智障——走!”
再大的房間,四個大老爺們兒湊在一起,也會顯得十分擁擠,可是轉眼人都走光了,屋里又瞬間安靜下來。
費渡從早晨一睜眼,整個人就是緊繃的,忙到這會,天還沒亮。屋里亂糟糟的,頭天晚上吃完的火鍋都還沒來得及刷,跟一堆盤子碗一起隨意泡在了洗碗池里,費渡推開窗戶通風,想稍微收拾一下,不知道從哪下手,只好故技重施,打電話叫人來。
這個節骨眼上,實在不便叫外人來,費渡只好叫了個“自己人”。
那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姓桑,面相上看不出身世凄苦,她原籍在d市,丈夫早亡,含辛茹苦地拉扯兒子長大成人、娶妻生子,有了下一代人,方才高高興興地住進新居,打算以后含飴弄孫。
可是普通人的幸福就是這么脆弱,她住的正好是魏展鴻那個倒霉競爭對手的小區,出事的時候,桑老太正推著嬰兒車在樓下散步,不到一歲大的小孫子被突然闖進來的殺人狂舉起來活活摔死了,兒媳婦無人可恨,只能把怨氣記在老太太頭上,帶著怨氣離婚走了,兒子受不了刺激,酒后駕車撞上了路邊防護欄,也沒了,那代表幸福的新居價值幾乎腰斬,當年的購房貸款卻一點折扣都不打,巨額的房貸都落在了一個滿頭白發的孤寡老人身上,銀行怕她還到一半死了,還要要求縮短貸款期限。
費渡:“我這里的事不急,就需要隨便打掃一下,有別的事你就先忙,忙完再說,到時候打車過來,我給你車費,不要去擠公交。”
“費總難得有用得著我的事。”電話里傳來溫柔的女聲,隨后桑老太囁嚅了一下,又說,“今天早晨,衛衛有東西要傳給你,經了我的手……我知道我不該多嘴打聽,可……桑姨就問一句,是不是快要抓住壞人了?”
費渡面朝打開的窗戶,望向遙遠的地平線,清冽的空氣從外面涌進來,灌進他的肺。
“是啊。”費渡輕輕地說,“這次說不定很近了。”
桑老太突然哽咽起來:“好……好,好,需要我干什么,費總讓人給我送個信,你不要親自來,省得牽連到你,我……我這把年紀了,什么也不怕,背上炸藥去跟他們同歸于盡都不要緊……”
“不會的,”費渡垂下眼,“我們沒到這一步。”
我們可能……永遠都不會到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