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等等,”方才那一句話致命的人說,“老陸,誰讓你真卸了?”
司機渾身冷汗,不由自主地打著擺子,艱難地伏在地上喘息,感覺自己快失禁了,就聽那人繼續慢條斯理地說:“卸了還能安,費事,我看,另一條胳膊就給我直接剁下來算了,省得他不知道害怕。”
“那是我們公司的一個員工!”司機無法忍受地大聲喊了出來。
四周安靜了下來,連方才一直如影隨形的慘叫聲都沒了。
“那是……那是我們公司的,他說他去龍韻城有事,問、問我方不方便送他一趟。”司機用力吞咽著唾沫,眼睛在綁帶下面不住地亂轉。
胖子的手還按在他肩頭,砍刀的刀尖抵著他的下巴:“你們公司的員工?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叫盧林,”司機顫聲說,“是電、電工……你們找他干什么?是……是和他有什么仇嗎?”
這些人做事的風格太野蠻,不像警察。
只要不是警察,一切都好說。
脫臼的肩膀疼得死去活來,司機的心卻微微放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平時接觸的那些人里有危險人物,不巧有幾個仇家很正常,可能是出門時不注意,在哪被仇家盯上了。遇到這種事,上面對他們的要求就是“嘴嚴”,如果實在是危及性命,隱瞞不下去,那么是誰惹的事,就把誰供出來,但不要說多余的話。
那個一句話要砍他胳膊的人好似微微俯下/身,耳語似的說:“盧林——你知道他的真名叫盧國盛嗎?以前手上沾過人命官司,還不止一起,你和這種人混在一起?”
“不、不知道,幾位大哥……不、老板,不管他以前干過什么,這事都跟我沒關系啊,我們就、就是普通同事,我連他老家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會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冰冷的小刀緩緩地順著他的脖頸擦過,貼著他的臉逡巡而過,司機感覺到鼻梁發癢,知道是刀鋒太過鋒利,刮掉了他的碎發和眉毛,他一動也不敢動,“我有……有他的電話,要、要不然我可以幫你們把他約出來,別、別殺我……”
“你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這時,另一個聲音插話進來,好像是最開始踢了他一腳的那個人,“那他知道你的真是身份嗎?”
司機先是一愣,隨后整個人僵住了。
“你的證件上說你叫‘孫新’,其實是假名和假證,你真名叫孫家興,g省人,以前因為詐騙留過案底,家里有個老娘,還有老婆孩子,一家老小都以為你在燕城辛辛苦苦地賺錢打拼,不知道你干的是這個營生,也不知道你還在外面找了個二十出頭的小女孩當駢頭,還跟人說她才是你老婆,對吧?”
這回,司機的臉色終于全變了,慘白的嘴唇不住地哆嗦著,他耳邊響起一聲指響。冰冷的手機湊了過來,里面傳來猶猶豫豫的童聲:“爸爸?”
聽見這個聲音,司機瘋狂地掙扎起來,一只手卻隔著塊手帕堵住了他的嘴。
聽筒中,孩子的喘氣聲分毫畢現,仿佛還有個女人帶著口音叫“家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