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聞舟追問:“那第三個人呢?”
盧國盛話音輕輕地一頓,隨后他面不改色地說:“時間太長,有點記不清了。”
“第三個受害人,你把他雙目戳爛,還砍下了他的四肢,殺人分尸,”駱聞舟緩緩地說,“還是深仇大恨式的殺人分尸,前兩個都記得清清楚楚,這個你說你忘了?”
盧國盛神色不動,略一思索,說:“哦,我記得好像是錢太少了,費了好大力氣,發現他身上就一兩百塊錢,連一件值錢的東西也沒有。我一時郁悶,就那么干了……戳眼是我大哥讓干的,他不知從哪聽來的,說是死人眼里有個‘鏡子’,能照見最后看見的人。”
駱聞舟“啪”一下合上文件夾,輕輕靠在椅背上,緩緩地說:“你哥盧國新當年的供詞說,最后一個受害人身上揣著好幾萬,他當時求你們放他一馬,說這錢是預備著給家人買藥的,盧國新非常高興,搶了錢,甚至不想殺人了,你卻不同意——有這么回事吧?”
盧國盛沉默不語。
駱聞舟冷冷地逼問:“怎么,你們兄弟倆隔著十五年,這沒串好供?”
此時,旁觀審訊的監控前已經有人竊竊私語,有人低聲問:“他怎么還不問馮斌的案子?還有爆炸和藏匿的事……干嘛老逮著這點以前的事不放?”
旁邊連忙有人小聲“噓”了他一聲,用眼神示意不遠處背著手站得不動如山的陸局――領導都沒說什么,好好聽著。
“駱隊,”盧國盛輕輕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我以為你會問我,殺那個小崽,我收了多少錢。”
“我知道你沒收錢,否則早就被人知道了,市局下面沒有埋炸彈,咱們有的是時間,你可以慢慢說,”駱聞舟神色不變,淡淡地看著盧國盛,“我知道當年的第三個受害人名叫陸裕,生前從未和你有過任何形式的接觸,這個三十出頭,脾氣非常溫和,是個沉默寡言的老好人,從來沒和別人起過沖突——為什么你對他有那么大的仇?”
盧國盛的眼神微沉。
“我稍微問了一下專家,他提醒我說,這很可能是移情作用產生的遷怒。”駱聞舟說,“你因為什么遷怒于他?在第二個和第三個受害人出現之間,發生了什么事?”
費渡悄無聲息地推開監控室的門,卻沒有進來,而是像個晚輩一樣側身,等著身后的人先走,一個中年人緩緩地踱步進來——他長著一張不茍言笑的國字臉,戴著眼鏡,鏡片卻擋不住刀鋒似的眼神。
年輕些的都是一頭霧水,上了點年紀的人卻已經認出了他:“潘……老師?”
陸有良回過頭來,隔著幾步遠,和潘云騰遙遙對視了一眼,隨后他一言不發地轉過頭去,絲毫不問潘云騰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也不管他站在這合不合規。
盧國盛被手銬銬住的手在桌下輕輕地顫動著,臉上的微笑好似長在那的一樣,緊緊地閉著嘴緘口不言。
只見駱聞舟從文件夾里抽出一份名單:“不但我們,估計你那些同伙肯定也很好奇,為什么11月6號那天,你會冒著風險出現在龍韻城,所以我們問出了那天到場的人名單,給你念念——王怡琳,周舒,黃敏敏,梁右京……”
盧國盛的臉色倏地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