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醫院里,陶然開完了信息量爆炸的電話會,還沒來得及把方才聽到的事情理順一二,病房里就來了訪客——那天跟著他一起去調查尹平的刑警小武拎著大包小包的水果和營養品過來,把病房窗臺都堆滿了。
“你這是干什么?”陶然連忙說,“獎金還沒發呢,日子不過了?春節給父母買東西了么?東西拿回去,正好孝敬老人。”
小武搓了搓手,在旁邊坐下:“陶副隊,你就讓我先孝敬孝敬你吧,那天我明明就跟在你后面,要不是我反應慢……我……我那個……我還給孔維晨家里拿了點錢——不多,我手頭也緊,就是覺得這么著,心里好受一點。”
陶然打量他神色,覺得這小師弟臉色非常憔悴,黑眼圈都快垂到下巴上了,一臉坐立不安地欲言又止:“小武,你怎么了?”
“哥,”小武囁嚅良久,才艱難地開了口,“有個事,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我他媽真是……”
陶然疑惑地問:“什么?”
小武雙目充血,好像馬上就能哭出來,他抬頭看了看陶然一身吊起來的繃帶,一彎腰,把臉埋在手掌里:“那天咱們去抓尹平,結果咱們還沒協調完,滅口的人已經來了,他們現在都說是孔維晨給誰打了電話……我也不知道具體什么情況,我聽老孔家里人說,有人去他家里調查好幾次了,可能連‘烈士’都……”
陶然皺起眉看著他。
“其實……其實不是他。”
“小武,”陶然沉聲說,“你什么意思?”
小武緩緩地從兜里摸出一個小證物袋,里面是一個紐扣大小的竊聽器,陶然的瞳孔倏地一縮。
“我包里發現的,”小武啞聲說,“前天我姐家的孩子問我要壓歲錢,翻了我的包,已經沒電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事……這事我不知道該跟誰說,我真的不知道啊哥,都賴我……都賴我!”
陶然的目光落在那個微型/竊聽器上——和當時駱聞舟在他包里檢查出來的那個一模一樣,他心里隱約閃過了什么:“行了,哭有什么用?你這一段時間都去過哪?接觸過上什么人?”
小武茫然地看著他:“我……沒去哪,一直加班,就是家和單位兩點一線……”
不、不可能是在市局里放的,在自己身上發現竊聽設備后,他們把內部人員明里暗里篩查了不知道多少輪——陶然心里飛快地轉念,而且為什么不往駱聞舟身上放?駱聞舟的權限大得多,信息也全得多,難道放竊聽的人認為駱聞舟比一個他們都機警、竊聽他不容易?
“除了單位,你還去過哪?”陶然撐著半身不遂的身體,幾乎要從病床上下來,“小武,想好了再說。”
“真沒有……調查尹平之前那幾天,我真的……”小武緊緊地皺起眉,“除了去幼兒園接了一趟我侄子,去醫院看了一趟師娘……我連女朋友都沒工夫搭理,我……陶副隊!”
陶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