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點點頭,然后兩人一起,十分恭敬地把他架了起來,塞進車里。
“有人……有人來接張東來了,”郎喬強行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視線一轉移,眼淚卻掉了下來,糊著她的眼,擦了一層又滿,“來了倆人,開一輛黑色suv,車牌號是‘燕bxxxxx’,其中一個人開著來時的車原路返回,另一個下來給張東來當、當司機。”
駱聞舟:“什么樣的人?”
郎喬哽咽得喘不上氣來,她忍無可忍地低下頭,尖尖的下巴幾乎點到胸口,艱難地說:“男的,身高……身高目測都在一米七五以上,體格健壯,警惕性很高,像保鏢一類的人——他們要走了。”
“別追!”駱聞舟立刻說,“你在張東來車上放好竊聽和定位了嗎?”
“放了,可是……”郎喬的話被濃重的鼻音擠得只余一線,“放得太倉促,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發現。
駱聞舟又問:“張東來去承光公館的時候,也是前呼后擁嗎?”
“沒有,他自己開車帶著幾個姑娘,除了我,沒人跟著他。”
“那就是晚上發生了什么事,讓他們緊張了。”駱聞舟沉吟片刻,低聲說,“聽話,你先撤,隨時匯報跟蹤信息,楊欣……嫌疑人楊欣他們已經抓捕,正在押送回市局的路上,到時候市局見。”
“老大,”郎喬輕輕地說,“回市局也見不到小武了,是嗎?”
駱聞舟無言以對。
“我知道了,我會……我會處理好。”
郎喬一邊哭,一邊調轉車頭,掛斷電話,打開定位,她看著那個代表張東來的小光點正在不斷地前進,傳回來的雜音表明竊聽器還在行駛中的車輛上,車載音樂空靈而遙遠,盡管沒人吱聲,她還是按下了錄音。
竊聽器里傳來的歌聲應該是某個交通頻道,音樂斷斷續續,時而又被小廣告和報時打斷,郎喬掛著耳機,穿過路況順暢的街道,想起她剛到市局工作的時候,人人都是前輩,誰都比她大,她每天來上班,從大門口走到辦公室,要叫一路的哥和姐,好不容易盼來了比她還晚一年入職的小武,她幾乎感覺自己長了個輩分,按著小武的頭逼他叫“姐”,后來無意中看了他的身份證才知道,原來小武比她還大兩個月,是個年長的“小弟”。
只是年長的小弟和他們緣分不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這時,竊聽器里終于有人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開口的大概是司機,他對張東來說:“張經理,醒醒吧,快到家了。”
張東來哼唧了一聲,含含糊糊地說:“嗯?這是哪?哪個家?”
司機回答:“張董那邊,張局也在。”
“臥槽,”張東來猛地坐直了,“誰讓你把我拉到老頭子那了?不是……你直接把我拉回家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大哥,行行好,你喝成這德行的時候敢回家見你爸嗎?”
司機十分耐心地說:“這是老張董吩咐的,說好久沒見,有些想您了,正好家里有點事,他知道您今天在承光公館,應酬少不了煙酒,這不是都特意派我去接您了嗎?”
張東來方才起來猛了,一陣頭暈眼花,還有點想吐,愣愣地問:“家里?家里能有什么事?”
司機客氣又敷衍地沖他一笑:“那我就不知道了,您可以自己回去問問——到了。”
竊聽器里的對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