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喬偏頭看了一眼張東來那輛車的定位信息,發現地址正好是調查組把他們老張局請出來的那處豪宅,立刻把信息轉給駱聞舟。
張東來臊眉耷臉地進了家門,先在門口往手心呵了口氣,感覺散了一路,酒氣不算太熏人了,這才磨磨蹭蹭地往里走。一進門,他就是一愣,因為看見張婷正在客廳里玩手機,腳底下都是行李箱。
“要出去玩?”張東來問,“你跟誰去,去哪啊?”
張婷也是一愣:“不是要跟你一起嗎?”
張東來:“啊?”
“去留學,我前一陣子不想上班的時候,爸就跟我說好了,語言學校都聯系好了,他還說讓我把你一起領走。”
張東來有點暈,一手扶住門框,覺得自己果然是喝醉了,簡直聽不懂張婷在說什么,他在原地愣了片刻,一頭霧水地捏著鼻梁,困惑地問自己:“我要出國?”
他自覺只喝了八成醉,這會卻突然有種自己喝斷片了的感覺。
下一刻,張東來回過味來了:“我就算出國也不能為了留學啊,這么多年我從學校里混畢業容易嗎,好不容易‘刑滿釋放’了,誰都別想再把我塞回去!”
“爸呢?”不等張婷回答,張東來猛地站起來,去拍反鎖的門,“爸,我跟你說句話,你憑什么又要把我充軍發配啊?我最近干什么了我?”
書房里,張春久和張春齡現對而坐,張春齡聽著外面兒子的叫囂,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年幼時吃苦太多,到了自己的后代,總想變本加厲地補償:“我從來不讓他們沾這些東西,總想著我這一輩子恩恩仇仇、九死一生的日子過夠了,下一輩人應該變一變,過上無憂無慮的正常生活,我是不是錯了?”
張春久沒有回答,面色凝重地放下電話。
張春齡抬頭問:“怎么?”
“跟在蘇程身邊的‘釘子’出了問題,他的蹤跡丟了。”張春久壓低聲音說。
張春齡神色難看起來:“釘子又出問題,是誰?”
“一個女的,原名叫‘衛蘭’,底下人從別的地方收上來的,據說是殺過人,長得倒是還行……”
“又是那個人,”張春齡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我不是跟你說小心他鉆空子,盡量用知根知底的人嗎?”
張春久沒法接話,他們走到今天這一步,長成了一只盤踞在黑暗里的龐然大物,又不是三五個人的小團體,哪能誰都知根知底?再說什么叫“知根知底”?范思遠蟄伏了將近十年之久,誰知道他滲透了多深。
張春久話音一轉:“從蘇程離開住所開始,就把我的人甩開了兩次,幸虧提前找人盯上了租車的地方,沒想到他們在收費站口遇上安檢,又棄車跑了。”
張春齡冷冷地問:“我不是讓你盡快處理他嗎?”
“是,我知道,之前他跑太快,沒來得及,最后連派去處理他的人也一并失聯了——大哥,蘇程不可能有這樣的警惕心,就算有,他也沒這種本事,我沒想到燈下還有這么塊黑斑,那個衛蘭……”
張春齡打斷他:“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別慌,你我誰也沒有親自接觸過蘇程,一直是手底下人披著殼公司和他打交道,接觸過他的人呢?”
“都集中轉移了,”張春久沉聲說,“還有那個衛蘭的上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