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嚴峫說,突然站定腳步笑看著她:“就奇怪你這小丫頭,怎么對警察叔叔這么反感。”
譚爽驟然撞上他居高臨下的目光,霎時仿佛被刀捅進了胸窩里似的,心臟都漏跳了半拍。
“你……你們警察,”譚爽臉色微微發白,自以為很鎮定地咽了口唾沫:“你們警察把我們當嫌疑人似的,問了一遍又一遍,不爽難道很奇怪么?明明我們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被扣起來了,你們警察到底知不知道尊重我們的人身自由!”
這話說得實在天真,嚴峫倏地挑起半邊嘴角,露出一個充滿了邪氣的笑容。
“你笑什么笑,有什么……”
“你的手受傷了。”
譚爽打了個激靈,條件反射把手捂住,蓋住了手掌內側兩道隱蔽的平行傷痕:“那只是喂貓的時候……”
嚴峫打斷了她,不容拒絕道:“把你的手機給我。”
·
嘩啦!
江停打開旅館房間的浴室抽屜,伸手進去翻了翻,毫不在意地把女孩子們的浴帽、頭巾和發夾等零碎物品撥到一邊。
馬翔看著眼前這位陸顧問,內心感覺非常迷茫,感覺他簡直是在旅館各個房間里漫無目的地東翻西翻,除了被學生門鎖好的行李箱,連衣柜、抽屜和衛生間都沒放過。更要命的是他還在女生屋里花了尤其多的時間,且不說這種未經許可的搜查行為本來就是違規的,單說行為簡直就像個心理變態的偷窺狂。
——不過普通偷窺狂不會像他表情那么冷淡,眼光那么銳利,周身氣場如此理所當然且冷靜專業,以至于馬翔幾次想勸阻都愣沒好意思說出口。
“那個……陸顧問,”馬翔小心翼翼道,“要不咱們去買點吃的?早餐?”
江停沒回答,突然從抽屜深處取出一件東西,電線稀里嘩啦帶翻了不少零碎物品。
馬翔好奇探頭,只見那是個有點像警棍似的粉紅色陶瓷圓棒,帶著一個短柄和一個橡膠手柄,貌似還有幾個開關:“這是啥?”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
江停順口說:“你嚴哥肯定知道。”
“???”馬翔頭上整齊地冒出三個問號,緊接著聽到嚴哥二字,再看那圓棒的形狀,思維突然發散到了某個不可說的異次元中,騰!瞬間鬧了個面紅耳赤。
“誒,我……哎呀陸顧問,您可真是……”
江停莫名其妙瞥了支支吾吾的馬翔一眼,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不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只伸手打開浴室燈,蹲在地上開始仔細搜索起來。
“果然跟嚴哥你說的一樣。”與此同時屋外,高盼青跟著嚴峫跨上臺階,佩服地道:“我們按你說的那樣查了所有學生的手機,果然沒發現他們任何一個人給家長打電話——通常這種情況未成年人早聯系父母來懟警察了,但這幫孩子怕歸怕,竟然都不敢通知爹媽……”
“人的恐懼分很多種,這四個學生恐懼的對象不是近在身邊的綁匪,也不是生死未卜的同學,而是警察。”嚴峫淡淡道,“你從譚爽的反應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來,她和其他幾個學生的希望是一致的:只要熬到申曉奇回來,警察就會撤走,這件越鬧越大的事情就算結束了;只要堅持住不告訴家長和老師,他們就不會被罵。”
高盼青猛地站住腳步:“你的意思是,申曉奇的失蹤是這幾個學生的杰作?”
嚴峫說:“他自己是主謀的可能性最大,不排除那個譚爽從旁協助,其他幾個同學撥火架橋。”
“但……為什么呢?”高盼青愕然道:“我以為這種青春期少年離家出走偽裝被綁,用高額贖金來證明自己在父母心中地位的橋段只可能出現在電視劇里……”
“不,不至于。申家夫婦半夜三更偷偷開幾個小時車跑來天縱山,對兒子顯然是很關心的。再說如果是自導自演,被白尾海雕血浸透的上衣無法解釋。”
嚴峫說完這些,順著旅館走廊繼續向前走去,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高盼青趕緊跟上前:“那難道跟國家一級保護動物有關?熊孩子偷摸鳥蛋,被這附近的佐羅情結主義者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