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看資料是常年在外地做畫廊中介生意的……”
“有錢到能拿出兩個億?”
“那肯定沒有哇,”馬翔擠眉弄眼地用手肘搗搗嚴峫:“唯一能掏出兩個億的主兒在咱們這呢。”
嚴峫立刻敏感地:“去!干啥呢動手動腳的。”
江停對他們的小動作視若無睹,說:“那就對了。如果綁匪開價一千萬甚至兩千萬,都可以說是為了錢,而出天價贖金又不留任何還價余地,只能說明他的目的從最開始就是兩個孩子本身,也就代表了所有事態預測中,最壞的那一種。”
盡管心中早有預感,但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馬翔還是禁不住一激靈:“——撕票?”
江停說:“行刑。”
他們身后,更多陸續跟上的警察們開始向周邊擴散,搜尋,試圖尋找腳印等蛛絲馬跡。嚴峫目送一道道深藍制服的背影沒入灌木叢中,突然喃喃地把這兩字重復了一遍:“行刑。”
他回過頭,從墨鏡后直勾勾看著江停:“行刑是對已判定罪名實施懲罰的行為,也就是說,得先犯了罪才有懲罰——申家的罪名是什么?”
“哎哎!”馬翔搶先舉起手:“白尾海雕?”
不能怪這幫刑警總是提白尾海雕,確實這種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的血對他們刺激太大了,讓人有事沒事地思維就老往那方面去想。
“我說你怎么老提……”嚴峫濃密的眉頭一皺,還來得及沒說完,就被江停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打斷了:“不,跟申曉奇的父母沒關系。”
“啊?”
“如果我是綁匪,要對申家夫婦的某種行為作出懲罰,我會怎么做?”江停在馬翔困惑的目光中頓了頓,“我會先把孩子綁走,索要一個能讓申家傾家蕩產但又不至于直接放棄的數目,比方說,八百萬。等申家砸鍋賣鐵湊齊八百萬后,我砍斷申曉奇的手指送來,再加碼到一千二百萬——申曉奇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七大姑八大姨……等所有人都傾家蕩產湊齊一千二百萬后,我再砍斷他一只耳朵,加碼要一千五。”
“所謂溫水煮青蛙,就是要讓青蛙看著我往火堆里一把把添柴才可怕。你還想讓孩子活么?想活就不停加碼。八百,一千二,一千五,兩千……申家夫婦被漸漸逼到無比瘋狂、絕望和悲痛的地步,但他們永遠不知道下次湊齊贖金后到底是會接回孩子,還是繼續收到孩子身上的某個部位。”
嚴峫說:“心理凌遲。”
“對,”江停贊同道,“如果綁匪用了心理凌遲的手段,那么我們能很確定行刑的目標是大人,但現在顯然是另外一種情況。”
“……”馬翔憋了半天,終于擠出來一句:“陸顧問你太可怕了……”
江停失笑:“實際是不會有這種案例的。不過至少你可以確定綁匪不是我了。”
“那么假設綁匪懲罰的對象是申曉奇本人,包括步薇。”嚴峫的思維換了個角度:“兩個剛剛中考完的學生,申曉奇剛拿到身份證,步薇連十六歲都沒到,社會參與度非常有限,又有可能犯下什么值得被行刑的罪呢?”
這個問題算問到點子上了。
幾個人都沒說話,警犬訓練員眨巴著眼睛,試探道:“你們剛才不是說那個小姑娘父母雙亡,被叔叔收養……會不會是小姑娘的社會關系比較復雜?跟情殺有關?”
嚴峫和江停互相對視,彼此都從對方眼底看出了遲疑。
線索太少,時間又緊迫,即便福爾摩斯再世都很難不一籌莫展。
“雖然在同學描述中步薇是個循規蹈矩的乖乖女,但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畢竟她的長相在人群中屬于較為罕見的那一類。”江停跺腳把螞蟻震落,抬頭問:“步薇的監護人還沒聯系上么?”
嚴峫兩手一攤,回頭大吼:”老高——!”
高盼青遠遠地在指揮車上:“哎——!”
“你們刑偵人員真太不容易了,”警犬訓練員佩服地來回瞅著他倆:“瞧這腦子費得,天天都跟參加最強大腦似的。”
江停不以為意,“我不是刑偵人員,我只負責薅資產階級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