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您這話說得,好人算不上,對得起良心就行。”
“我剛才在外面聽了一耳朵,您沒接到綁匪的勒索電話?”
汪興業說:“別提勒索電話啦,連她被綁架我都不知道,早上接到公安局電話的時候我還以為是詐騙呢!”
“怎么,您平時跟侄女兒聯系不多?”
“這個倒確實不多……”
“為什么?”嚴峫來了興趣:“您這當叔叔的,難道只光出錢,平時不關心一下?”
汪興業抽了幾口煙,似乎有點推心置腹的意思,嘆了口氣說:“您這個話吧,叫我怎么接呢。”
嚴峫并不搭腔,半笑不笑的打量著他。
“步薇她爹娘剛出事的時候,她也就十二三歲大,這個年紀真是太麻煩了。要是再小點,好說也能當半個女兒,以后給我養老送終;要是再大點,哪怕十八|九歲呢,說不定哄騙著以后能給我當小媳婦。”胖子不尷不尬地一笑:“但十二三歲,兩頭不靠,眼見著又要進入叛逆期了;我多關心她不要緊,萬一別人以為我是個喜歡小女孩的變態,這可怎么解釋?”
嚴峫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況且這姑娘住校,而我平時在外地搭關系跑畫展,想關心也沒處下手啊,一兩個星期打個電話已經算不錯了。”汪興業兩手一攤說:“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這個解釋倒確實合情合理。
嚴峫問:“那您知道步薇這次是跟一個男生同時失蹤的么?”
“那個叫申曉奇的是吧?我剛在外面見到那對夫妻了,哭得是挺慘的。不過說實話……”
汪興業頓了頓,嚴峫打了個“請說”的手勢:“沒關系,這里除了你我沒別人,有什么疑慮您盡管跟我們警察提。”
汪興業胖臉上那種不尷不尬的神情又浮現了出來:“這話我當著那對夫妻的面不想提,但對您我就直說了。勒索兩個億的電話綁匪只打給了他,說明目標本來就是他家兒子,跟我侄女完全沒關系對吧?”
“……”
“也就是說,我侄女從最開始就是個陪綁的,要不是當時跟他兒子在一起,現在根本就不會出事對不對?”
嚴峫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不吱聲。
“雖然不是我親侄女,好歹也養了她三四年,萬一小姑娘出了什么事,他家兒子起碼得算半個殺人兇手!就這樣他夫妻倆剛才還好意思拉著我借錢,想叫我一塊湊錢付贖金?他們是怎么想的?!”
汪興業說著說著激動起來,嚴峫趕緊熄了煙,息事寧人地拍拍他的肩:“知道這年頭賺錢不容易,請相信我們警察……”
“您說做人怎么能那樣?別說兩個億了,我能掏二十萬出來都難!而且我憑什么幫他家湊贖金,誰知道他家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才會招來綁匪,還連累了我侄女?!……”
胖子大概也是精神緊張到了一定程度,那罵人的話匣子一打開就止不住了。嚴峫邊客套安慰,邊摸出手機想看看市局有沒有傳來最新情況,突然只聽門被輕輕叩了兩下。
他一抬頭,只見江停正站在了門框邊,單手插在褲袋里,臉上帶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烏黑冷靜的眼睛:
“綁匪來電話了,指名要警方來接。”
嚴峫微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三言兩語擺脫了正準備破口大罵的汪興業,喝令民警過來照顧好被綁者家屬的情緒,隨即起身沖出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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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命的曉奇啊——!媽媽怎么辦,怎么辦啊——!……”
老遠就只聽指揮車邊傳來申父絕望的咆哮和申母聲嘶力竭的痛哭,譚爽他們幾個學生縮在農家樂大院門口,也嚶嚶嚶地抱著哭成了一團。
“誰讓他們都擠在這的?”嚴峫一見這場景就邪火上頭,拽了個刑警低聲呵斥:“把未成年人帶走!指揮車附近別讓那么多人圍著!”緊接著大步沖上了指揮車。
市局緊急調派過來的技偵和談判專家正戴著耳麥坐在車上,各個面色如臨大敵。高盼青早就涼透了的盒飯剛吃兩口,電話一響就全潑在了指揮車座位上,但此時也顧不得了,凝重地拿著手機:“隊長,找你的。”
他刻意沒叫出嚴峫的姓。
嚴峫接來一看,這是申父的手機,屏幕赫然顯示著通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