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
金屬與人顱骨撞擊,竟然發出了陣陣回音。
范五雙眼大睜,猶自維持著那個握拳的動作,眼眶里卻迅速浮起鮮血,猩紅順著臉頰滾滾而下。緊接著血流從他鼻腔、嘴角乃至于耳孔中爭相汩汩冒出,短短眨眼功夫他整個頭就變成了血葫蘆。
“袋、袋哥……”一名歹徒發著抖后退了半步:“你、你的頭……”
范五肩膀一震,帶得半邊身體抽搐,似乎是想摸摸自己凹陷了小半邊的顱骨——但明顯已經做不到了。他喉嚨中冒出急劇倒氣的咯吱聲,瞠目欲裂地盯著嚴峫,似乎充滿了無數怨憤和不解,緊接著直挺挺摔到了地上。
“袋哥死了,他把袋哥打死了……”
嚴峫看看手里沾滿鮮血的鋁制手電筒,也有些回不過神——明明剛才這玩意也在他自己腦門上敲了一下,怎么就把人顱骨打折了?
“快,快跑……”一名小個子歹徒瘋了般發著抖咆哮起來:“他們的后援要來了,快跑!”
小個子跳起來往后跑,嚴峫拔腿就追:“站住!”
月光從云層中乍然閃現,與此同時,另一名圓寸頭歹徒猛地瞥見不遠處某物反光。他想也沒想,當即撲過去一把抓了起來,剛上手就心中狂喜——果然是范五被嚴峫踹飛的土槍。
他的理智已經完全消失殆盡,當即舉槍對準嚴峫:“站住,給我站住!”
話音未落,嚴峫飛身撲倒小個子,翻滾起身一記右勾拳,打得嫌犯根本來不及反抗就口鼻噴血。隨即他從后腰抽出手銬,三下五除二把小個子兩手反擰,還沒來得及銬住就只聽耳邊——
砰!
灼熱擦耳而過,嚴峫猛然抬頭,登時瞳孔縮緊。
他正對著圓寸頭黑洞洞的槍口!
短短半秒卻像是世界凝固,圓寸頭雙手舉槍對著嚴峫,雙眼充血,兇光迸射。
如果他還有半分正常人的思維,這時候就應該揣著槍轉身逃跑,跑得越遠越好;但這時候孤注一擲的兇狠、敗局已定的怨恨、以及被鮮血刺激出的賭徒心理已經占據了全部心神,他只覺耳朵里嗡嗡作響,后槽牙一咬,對準嚴峫就扣下了扳機——
砰!
子彈旋轉著刺破夜空,帶起一長溜血花。
“啊……啊……啊啊!”
慘叫聲斷斷續續響起,圓寸頭抱手倒地不停翻滾,土槍早已飛出了墻外。嚴峫難以置信地順著槍響看去,夜色中只見江停站在幾步之外,單手持槍不住喘息。
月光清楚地映在他側臉上,被冷汗浸透的皮膚反射著微光,嘴唇完全是一色青灰。
——他的眼睛竟然是閉著的。
小個子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措手不及的嚴峫,瘋了似的往后院墻外跑。說時遲那時快,墻頭嗖地躥出另一個人影,凌空落地快步上前,跳起來就一記飛踢,當場把小個子踹得連連后退;緊接著小個子還沒爬起來,迎面就是金屬手銬裹挾厲風,嗖嗖兩下抽得他差點噴出門牙來,痛得嗷嗷叫喚。
來人殺氣騰騰,一腳把小個子歹徒踩在地上,咔擦上了銬,這才抬頭叫道:“嚴隊!陸顧問!你們沒事吧?”
那果然是被瘦民警叫來的后援——韓小梅。
嚴峫剛要應聲,只見江停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似的,腳步倉促地向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