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嚴副支隊中毒的事還怎么調查?難道直接跳過一這塊不去管它?
張秘書有些怔愣,但不知怎么被壓得不敢多說,下意識賠著笑應了。
呂局老花鏡后的眼皮耷拉著,仿佛沒看到秘書的疑惑。直到張秘書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辦公室再次只剩下了他一人,他才緩緩拿起那封公函,拉開抽屜,將它扔了進去。
嘭!
辦公室里恢復了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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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手里的湯勺頓在半空中:“你們呂局是這么說的?”
雖然嚴峫立下了雄心壯志,晚上要帶江停去吃好吃的,但實際上最后兩人還是回了家。爐灶上煲的大骨頭湯咕嚕咕嚕冒著熱氣,富含膠原蛋白的骨髓將湯色燉得發白,嫩豆腐不斷上下翻滾,在深秋夜晚的廚房里散發出溫暖的氣味。
嚴峫搬了個小板凳,守在湯鍋邊擇小蔥,聞言沉聲道:“呂局還是很相信方正弘的。。”
江停說:“你們呂局以前……”
嚴峫敏銳地發現了他語調中的欲言又止:“怎么,以前打過交道?”
“行動中碰過面,慶功會上說過幾句話而已,倒沒有什么深交。不過呂局在西南地區的公安系統挺有名,都說年輕時非常厲害,老了也是只老狐貍。”江停把湯里燉得爛爛的大骨頭翻了個面,笑道:“應該是個很聰明的人吧,只是有時太滴水不漏了,反而讓人感到不太舒服。”
嚴峫下意識嗯了聲,緊接著尾音驀然抬高:“什么?”
“什么什么?”江停漫不經心瞥來。
他們一站一坐,兩人目光在半空中交匯,電光石火間嚴峫腦海中冒出一段相似的對話,那是在胡偉勝制毒販毒案結束后,在建寧市局寬敞空曠的局長大辦公室里——
“您覺得江支隊長是個怎樣的人呢,呂局?”
“年輕,果敢,智商高……可怕的高。”
“這點讓我個人感到很不舒服。”
……
幾乎完全相同的對話,以角色調換這么巧合的方式再度重演,一絲難以言喻的異樣和荒謬從嚴峫神經末梢傳進大腦,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嚴峫?”
“哦,沒什么。”嚴峫定了定神,“就是感覺你對呂局評價不怎么高的樣子。”
江停不以為意:“這倒沒有。再說人家是廣受尊敬的前輩,用得著我評價?”
在熱湯的水汽蒸騰下,他臉色似乎有些紅暈,因為家里溫度高,很少穿短袖的江停把長袖居家襯衣的袖口卷到了手肘上。嚴峫在旁邊思忖片刻,按下內心微妙的異樣不再提,一抬眼就看見他正往湯里撒鹽,抬手的時候露出了右腕內側發白的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