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
年大興驚慌回頭,六神無主,一咬牙就舉著鐵棍狠狠砸了下去
只聽“呼”一聲勁風響起,撬棍結結實實砸在骨頭上,黑暗中頓時響起慘叫“啊”
“喵”野貓踩著一連串枯枝竄上墻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步重華腳步頓住,只見夜色中的窄巷空空蕩蕩,根本連個鬼影都沒有,心說不可能啊,技術隊定位難道錯了
他眼角向附近一逡巡,突然意識到什么,只見水溝邊的地上有什么東西在隱約反光,便過去撿起來一看。
是個手機。
技術隊定位沒錯,手機確實在這里人早跑沒影了。
步重華俊美的臉頰仿佛被冰封一般,半晌才呼了口氣,抬頭望向四周,低低吐出一個字“艸”
“我草你媽,”來人劉哥手下馬仔,捂著滿頭滿臉鮮血痛得直叫。年大興驚魂未定連退數步,結結巴巴回罵“誰、誰叫你鬼頭巴腦,該媽了個巴子”
馬仔一聽不干了,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要撲過來,正當這時后面有人狂叫“在那在那”兩人同時回頭,恰好只見不遠處墻頂有人縱身一躍,是吳雩
吳雩疾步而至圍墻盡頭,縱身躍下銹跡斑斑的鐵絲網,像一片羽毛般落地,瞬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前方已經沒有路了,當初違章搭建起來的平房已經被拆得七七八八,大片廢墟磚石堆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另一撥人正扛著家伙從四面八方向他包抄。
而在他身后,那幫堵門的馬仔已經追了上來
那姓劉的估計是仗著“三不管”地帶人流混亂,鬼知道他到底帶了多少馬仔,簡直是前后左右四面夾擊。混亂中吳雩側身避過迎面拍來的鐵棍,被一塊磚頭狠狠擊中手肘,碎磚和著鮮血四分五裂,小混混還沒來得及補刀,被吳雩反身一匕重重捅進了小腹
“他、他有刀”“死人了死人了”
在無數起伏的咆哮聲中,溫熱鮮血順著匕首柄一潑而下,甚至飛濺到了吳雩的眼角,將視線驟然拉近,又急速拉遠。
他聽見那些尖銳叫罵聲被拉成奇怪的聲調,鬧鬧哄哄,又變成放肆的尖笑。尖笑聲夾雜在連珠炮似的機關槍響里,點燃出烈火,升騰起濃煙,覆蓋了村莊綠田,也蓋住了村民恐懼的痛哭和哀叫。
“劉哥說別放這小子走”馬仔在夜幕中驚慌失措叫喊。
“一個都別放走”緬甸人的卡車從燃燒的田埂上轟轟馳過,“東家”聲嘶力竭怒罵“給老子搜搜出那個條子老子看看今天誰還敢幫他”
四五個馬仔一哄而上,黑暗中看不清是誰一棍砸在吳雩額角,黏膩血液霎時蒙住了視線。
但他首先感覺到的不是痛,而是憤怒。
這其實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因為漫長、痛苦、孤立無援的歲月已經迫使他摒除了一切負面情緒,在相當長一段時間里,他甚至以為自己除了機械的冷靜隱忍之外,已經不會有其他感覺了。
但等一切危險過去,等任務大功告成,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鮮花掌聲和慶功賀喜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是被遺忘在了過去的困獸,對現實社會的恐懼和壓抑已久的憤恨,在全身每根神經接連爆炸、直上腦髓,瘋狂到了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地步。
嘭嘭鐵棍重擊在胸腹,肩背,抬起的手肘,發出沉悶撞響。
“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