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在黑夜的沙灘上一步步走向大海,直至被淹海水沒胸口,才突然驚醒般意識到什么,一絲恐懼油然而生,卻連顫栗都被冰冷海水的壓強活生生摁住了
“我、我還年輕呢我還有好多年要要過呢”
吳雩的手停在半空,像是要給她顫抖的身軀一個擁抱,但良久后只輕微拍了拍她的頭發“以后每一天都要好好過。戒毒和緝毒一樣,都是至死方休的戰爭。”
他們彼此相對而立,吳雩把那袋水果遞給她,低聲道“進去吧。”
劉俐腦子里嗡嗡響,像是被一悶棍打懵了似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她機械地拎著那袋水果轉過身,不記得自己是怎么開門進家的,整個人仿佛浸泡在嘈雜窒息的深海里,記憶深處無數只字片語卷成冰冷的漩渦
“抽一口吧,不會上癮的,你不試試看怎么知道”“做這一行的哪個不抽,抽了才有更多生意,客人才更喜歡你”“政府那都是騙你的,飛葉子可以治病,國外飛葉子都合法你知不知道”“現在時髦就是抽這個,你不抽你就老土了”
啪一聲輕響,她打開臥室燈,慢慢地坐在地上。
那些七嘴八舌漸漸淡去,將她留在無邊無際的冰海中,腳下最深處望不見底的黑暗里,漸漸響起越來越清晰的轟鳴,如喪鐘般每一聲都醍醐灌頂
“你永遠不會有不想吸了的那天”
“戒毒成功只有一種證明方式,就是死”
劉俐把臉埋在臂彎里,卻沒法擋住不知何處而來一股接著一股的寒意,全身一陣陣地起雞皮疙瘩,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遲鈍地感覺到手臂潮濕發涼。
那是她滿臉的眼淚。
墻上掛鐘滴答,在安靜的屋里格外清晰。良久后她終于扶著身后的墻勉強起身,活動了下麻木的腿,慢慢走去收拾明天要帶的東西。
如果不是吳雩在和韻路派出所那邊作了保,她今晚應該是在派出所暖氣片邊上度過的,連根牙刷都別想帶進強戒所里。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太多行李可收拾,連正經衣服都找不出幾件來,那些暴露的蕾絲內衣和廉價的塑料首飾怎么也不可能帶,肯定進去就被沒收了。
劉俐有種虛脫后的麻木和茫然,把牙刷裝進小包里,找了幾雙厚襪子,想再去衣柜翻翻冬天穿的厚外套。
呼
衣柜門打開,一名男子出現在她眼前。
他在衣架間直勾勾望著她,脖頸上是一張白骨森森的骷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