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但我可以把提取物帶回北美去,花重金請人幫忙做化合還原。”鯊魚答得很輕松“你知道嗎,只要美金花到位,我甚至能請到常青藤大學的博士和業內卓有聲望的專家,因為這世界上愿意為金錢折腰的人畢竟是多數,而像”
他話音戛然停住。
“你想說我是個不為金錢折腰的反例嗎”吳雩在他仿佛有點遺憾似的目光中聳了聳肩,“或許只是因為我沒見識過錢的好處吧”
“不,你在我心中一直是座金礦,但跟世俗意義上的物質和財富都沒有關系。”鯊魚話鋒突然一轉,問“你聽說過蘇聯的那句詩嗎人不是活一輩子,不是活幾年、幾個月或幾天,而是活那么幾個瞬間”
吳雩自嘲道“我哪有那時間去讀詩”
鯊魚卻很堅持“你總有那些瞬間吧”
可能是等待技師提取殘留物需要時間,否則誰也沒法解釋毒梟此刻異乎尋常的談興。吳雩想了想,慢慢地說“也許曾經有吧,第一次冒充解行走進大學校園的時候,第一次聽說張博明愿意幫我洗白身份,甚至可能讓我當一名警察的時候但解行死后那些我都忘記了,現在想想看,其實我一直就沒怎么認真活過。你呢”
“我曾經有很多。”鯊魚說,“馬里亞納海溝網站正式上線的那天,在墨西哥被幾個黑幫聯手圍剿的那天,在圣地亞哥撞死了幾個緝毒警被通緝,還有一次被對手燒了整整七千五百萬美金現鈔你那是什么表情,很奇怪”
吳雩笑起來“沒什么,只是覺得聽起來好像都不太愉快。”
“對,因為并不是只有愉快的經歷才能讓人感覺到活著,有時恰恰相反。比如你知道我這一年來最經常回憶的是哪一個場景嗎”
吳雩疑惑地挑起眉。
他們兩人并肩站在生產流水線前,鯊魚近距離看著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輕聲說“是你當初從十六樓上跳下來,一刀剁向我頭頂的瞬間。”
“”
“每當想起那個畫面,我整個大腦都會因為恐懼和激動而開始發抖。從來沒有人讓我那么逼近死亡,同時讓我那么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活著,像這塵世上每一個螻蟻般平庸的凡人。”
鯊魚伸出手,吳雩的頭條件反射向后微微一仰,毒梟的指尖從半空中滑了過去。
“我活著的很多瞬間都與你有關,但唯獨那一刻永遠不會褪色。”鯊魚垂下手,站在那里笑了一下“看,今天能站在這里跟你聊這些,其實我真的非常高興。”
他用不著強調,那雙蔚藍眼底欣喜的光芒從心底里流露出來,甚至連掩蓋都掩蓋不住。
但不知道為什么,那真真切切的愉悅和欣慰卻讓吳雩突然升起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感。
似乎眼前有哪里是違和的,但具體哪里又說不出來。
“hii先生”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推門而入,只見是個墨西哥裔保鏢,三步并作兩步奔上前“外面有個情況不對”
情況不對
吳雩瞇起眼睛,貼身藏起的那個紐扣定位器觸感突然格外鮮明起來,肩背肌肉不由緊繃,只聽鯊魚好似不太高興被打擾“怎么回事”
保鏢看了吳雩一眼,表言又止。
鯊魚更加不悅起來“到底怎么回事”
“”
保鏢咬了咬牙,終于貼在他老板耳邊用英文低聲說了句什么,霎時鯊魚神情一變,脫口而出“怎么可能”
吳雩目光平靜,眼皮卻也重重一跳因為他聽懂了那句英文說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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