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
如果此時此刻不是畫師,哪怕是換作吃了心肝豹子膽的勇士,恐怕都得嚇得當場一軟,撲通跪下來。
“雖然我沒讀過圣經,但地獄是什么樣,也許上帝都不會比我更熟悉吧。”吳雩的臉在大雪中森白沉靜,頭發和眼珠又點漆般黑,嘴角淡淡地地向上提了一下“你這么問是什么意思,想讓我打頭陣下去嗎”
鯊魚定定地瞅著他,然后竟然浮現出笑意,緊接著就變成了特別愉快的哈哈笑聲。
“不不,不是那個意思。我剛才只是在想,自從認識你以后我經常有種以后自己可能要下地獄的錯覺,但我知道你死后肯定會上天堂,盡管你并沒有見過天堂。”
他拍拍吳雩的肩,笑著嘆道“這么一想,你我之間的緣分還真挺奇妙的。”
一圈人眼睜睜看著他們,連旁邊的心腹手下都不明所以。
鯊魚終于意猶未盡地止住笑意,對吳雩打了個跟我來的手勢,然后一馬當先,順著繩梯爬了下去。
“血在哪里”
所有人跟王九齡匆匆走進樹林,有個年紀最大的公安部專員差點被冰雪滑一跤,幸虧一把抓住宋局才站穩。但這時所有人都顧不得了,順著現勘指引的方向快步上前,只見雪地上果然一片腳印狼藉,像是好幾個人在這里盤桓爭斗過,中間雪地上被壓出來一個淺坑,赫然是個人形
染了血的雪被七零八落幾鏟子弄走了,但邊緣還留下一兩滴飛濺形血跡,在茫茫大雪中無比鮮烈刺眼。
周圍死寂得可怕,只聽見寒風吹著哨子掠過樹梢,但沒有一個人動,甚至沒有一個人還能呼吸。
“吳警官他”足足過了半晌,那公安部專員終于艱難地擠出聲音“吳警官他”
宋平茫然回過頭,望向步重華。這個動作是下意識的,但緊接著他就看見步重華搖搖晃晃走上前,撲通單膝半跪在地,顫抖著手去碰了碰那血跡。
下一刻,他臉色突然劇變,像是從噩夢中一下驚醒,霍然起身咬牙切齒“我艸他媽”
“怎么了”“步支隊怎么了”“步支隊”
“林炡呢把林炡叫來”步重華根本不顧上解釋,猛地回頭怒吼“來不及了快”
王九齡二話不說連滾帶爬跑向遠處,連狂風掀了他的假發套都顧不上撿,宋平急問“到底怎么回事”
“我知道這里曾經發生過什么了。事情根本不是我們想的那樣。”步重華大腦急速轉動,顧不上組織起詳細語言,從牙縫里喘息著擠出一句“必須盡快行動,吳雩現在非常危險”
呼
暴風裹雪越下越急,一行人在強勁的北風中爬了半天才慢慢挪到底,狼眼手電的光束穿透力變得非常微弱,根本無法探知礦坑底部面積究竟有多大。全副武裝的保鏢與其說是在走,不如說是在坑底極度崎嶇尖銳的巨大石塊上攀爬,雙手雙腳都必須用上才能勉強保持平衡。
黑暗中只聽見周圍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工夫,最前打頭陣的一個緬甸人終于踉踉蹌蹌轉回來“老板我們到了”
手電光束在黑暗中隱約映出建筑物的輪廓,竟然是一排靠山腳的鋁合金強化蓬房
鯊魚快步上前,親手把門重重一推,然后反手拉住吳雩,從大雪中把他推進了室內。
嘭
發電機竟然還能運作,四下強光燈一打,整座廠房登時燈火通明。
反應釜、儲料桶、發生裝置等等一連串流水線設備盡入眼底,鯊魚示意一部分人在外面守著,只帶阿ken和另兩個據說有制毒背景的手下進了廠房,那兩人立刻熟練地從登山包中拿出設備箱,開始提取生產線上各個環節的殘留物和墻角還剩個底的原料桶。
鯊魚口中最危險也最暴利的工廠竟然就是這樣,完全看不出這里曾經創造出多么驚人的、血腥的財富。
吳雩似乎有點好奇地走到生產線前,仔細觀察了片刻“你這樣就能推測出藍金的反應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