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將看著袁定珊不說話了——他跟在袁定珊身邊也算是有些日子了,可是他從來不知道這姑娘到底在想什么;說她膽子大吧,她又謹慎的不得了,有時候還要只狼睡在塌外她才安心;說她膽子小吧,她明明什么都看穿了,可是還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等著對方發招,她都沒考慮過自己這三個人有沒有能力接下對面的招兒。
“哎……你們說,這一回,完顏宗斫會出現嗎?”袁定珊捧著臉,她的視線由月將臉上移到了施文玲臉上。
“為什么他要出現?這里是端家呀。”施文玲立刻問。
袁定珊便接著撐著臉道:“這里可不是端家,這里只是一個獵場而已。”
若是以前,袁定珊入睡的時候是著著兩碗油燈的,她也不知道對方什么時候動,便減了一碗,好告訴對方,屋子里的人睡熟了。
夜半,一聲哨起,有人喝走火之聲,屋外喧囂聲、陶金之聲勢漸大。
袁定珊坐在屋檐上,她和月將看著火勢從后面的柴房蔓延到北屋來,花園里的仆人們瞬間也往這邊撲過來了。
這讓袁定珊想到了自己曾學過的一篇課文《口技》,這聲效,她都要拍手叫好了。
火勢還沒完全起來呢,氣勢卻是先造足了,要么說端家下了好大的本兒呢。
燒起來的可不只是袁定珊的這個小院子,連她隔壁連著的院子也一并著了,一排矮屋火勢大盛,她和月將卻是坐在那里沒動。
一時,有人影飛刺過來,袁定珊從屋頂上起了身,那人還沒靠近袁定珊時便摔了下去。
半空中有什么折射著火光飛旋了來又飛旋了去,袁定珊看向了也著了火的東屋,那屋頂上立著一個駝著身子的瘦長身影,不必想,就那幅頹廢的樣子,也就路怡了。
沖向這里的仆人們一半兒拿水具,一半往屋子里沖,可以說是“分工”明確,月將看看袁定珊,袁定珊指了指東邊道:“咱們當初從哪個門兒進來的,就從哪個門兒出去。”
月將點頭,他先下了屋頂,袁定珊往下看了看,正對上下面只狼綠幽幽的目光,她往只狼那里一跳,只狼一只手接了她往自己背上一甩,背著她往東去。
出了院子,袁定珊先迎上了一只四人小隊,老規矩,人家是蒙面,破刀,不想被人看穿身份。
而且,他們也學乖了,這一次他們不先動手了,只要他們不動,那個有飛刃的人就不好出手。
可,那個人不出手,月將可以出手啊。
袁定珊甚至不想看看前面的戰況,那些人還不是月將的對手——月將也不是無敵的,他也吃過虧,但漢人恐怕沒幾個能像完顏宗弼的手下那樣高大、威猛、用重刀重錘的,他們能迅速消耗月將的體力,而這幾個人……算了吧。
只狼在奔往東門時,又一甩身子往一顆樹后去了,袁定珊感覺自己碰到了一個人,等她定睛去看時卻發現是只狼撞飛了一個藏在樹后的人,那人擦著青苔皮滑出去好遠,等他冷靜下來時又立刻起身混入了“救火”的人群當中。
一支吊羽箭擦著只狼的肩膀鉆入了青苔地面,袁定珊從只狼身上下來了,只狼藏在樹后往箭來的方向看了一眼,沉聲道:“賀思昭。”
“嗯……”袁定珊就抿嘴笑了。
只狼要動,袁定珊按著他的手道:“完顏宗斫該來了。”
“他為什么要來?”只狼問。
“你問我,我問誰?他肯定會來,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說好的,先看情況吧,有些事情我猜了個十有六七,但是也不敢肯定。”袁定珊垂頭又看向了那支箭。
隨后,又有兩只箭射向了這邊,只不過都中在了樹上,只狼和袁定珊躲在樹后的陰影里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