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材瘦小的小子從董世昌身后跑了出來,他怯怯地看看袁定珊,又看向了董世昌:“董、董公子,里面的客房收拾好了,也有茶湯,董公子可與書手坐下休息了。”
董世昌應了一聲,袁定珊看了看那人,他就像這獨眼峰其他的難民一樣,衣衫襤褸,興許是今日聞著董世昌要來才把頭發給梳整齊了。
“客房”就是一間草屋,里面的味道有些重,袁定珊坐在了靠門口的位置,哪怕是這樣兒,她還是讓只狼站在了自己的身邊——以味兒攻味兒吧,比較起來,她更喜歡只狼那個味兒。
“董公子,魯團練就沒有同你說些什么么?”袁定珊問。
董世昌點了點頭道:“說了,我舅舅也同我說了書手要建開濟遞鋪的事兒,我自然是萬分同意,可,就怕書手撐不起這個開濟遞鋪,書手不是本地人,在這里更沒公開自己的身份,這個開濟遞鋪要如何在南湖縣立足?”
“它不一定要在南湖縣立足,我只是找了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給他們一個安身之所,開濟遞鋪會慢慢起來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南湖縣的縣令再來獨眼峰尋麻煩時,要讓他們見不到人。”袁定珊說的認真。
“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可這里說到底還是巫馬山啊,往東去還有一支隊伍在巫馬山上呢,我們站的豈不是人家的地盤?人家能容下我們?”董世昌又道。
袁定珊笑笑道:“你說的是巫馬山疊暮峰上的人啊,我去過了,他們不是敵也不是友,巫馬山也不是他們的地盤。”
“……”董世昌看著袁定珊不說話了,他沒想到短短幾天里,她已經做了這么多的事情。
“那個地方叫做杏花溝,當然,在地圖上你是找不到這個地方的,我發現的,我已經讓只狼試過了,他也找不到這個地方;換句話說,若是人進去了,也出不來,除非有人帶路,董公子,你懂我的意思了么?”袁定珊的笑容又溫和了幾分。
董世昌的臉色有些難看了,他看看自己身邊的人,問:“那……那是人住的地方么?”
袁定珊揚了揚眉毛:“在縣太爺眼里,難民恐怕不是人吧?你還挑地方?”
“不不不,書手,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那里有野獸出沒……”董世昌有些慌亂,他都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的話圓回來了。
袁定珊坐著板凳扭了個身子,她實在受不了這屋子里的味兒了,她干脆抱著只狼的腿用他的袂片裹了自己半張臉,她斜眼看著董世昌道:“那個地方是我的,你若想帶人去,我便讓你去,就算沒有獨眼峰的人,我也要在那里做事情的……白藏,水……”
白藏忙將自己后腰上的水遞了過來,袁定珊借著喝水出屋子來了。
董世昌也跟了出來,他的聲音沮喪了幾分:“嗯,我舅舅也對我說了,縣太爺是不可能有錯的,我們只能動獨眼峰的人,我舅舅也說要我一切聽書手的,畢竟我家不敢拿我的前程開玩笑,若不是這次有我舅舅在,我爹是不會放我出門的,他們一聽獨眼峰這三個字便要打我的。”
“今天會是你最后一次來獨眼峰,以后你去的便是杏花溝,自然是做生意去的,我們開的可是正兒八經的遞鋪。”袁定珊捧著水壺道。
董世昌看看袁定珊,只能點了點頭。
天色陰陰的,不熱也不悶,若是在厚厚的樹冠下立著,還分外清涼呢。
袁定珊帶著賀良堰和董世昌往山里走,她看董世昌實在走不動了,便只能來了一句:“要不要只狼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