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羅飛羽喬裝便服,邀秦淮八艷,與江左三大家、四公子以及富商一起夜游秦淮河,一時間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
普通人只是看熱鬧,但是在有心人眼里,這次的夜游秦淮河,就有著不一樣的意思。
眾所周知,魏忠賢掌權時,閹黨把持朝堂,東林黨人遭到排擠打壓,一幫子正直朝臣,也紛紛遠離朝堂,眼不見心不煩。
比如孫承宗,袁可立,楊鶴和楊嗣昌父子倆,算不上是正兒八經的東林黨人,但是也都受到牽連打擊,賦閑在家。
太師羅飛羽誅殺魏忠賢后,天下人還以為朝堂會大變更。結果卻大跌眼鏡,朝堂上,還是那么一些人。東林黨人對此非常不滿,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在民間發出自己的聲音,批評朝政,
如今十余年過去了,朝政一反常態,漸漸變得政通人和起來,以至于江南越發的富饒繁盛,東林黨人批評朝政的一些理由,都被現實給打臉,再也不復成立。
這些年來,錢謙益為首的這些東林黨人,已經有些進退兩難的境地。他們為了表示不滿,故意不去參加朝廷的科舉,結果卻發現朝廷根本不在乎,無異于是以現實昭告天下,這個大明帝國,有沒有東林黨人,一樣可以政通人和。
這一次無意中與太師羅飛羽同船同游,本來是個極好的機會,可惜整晚都只是在談詩論文,不談國事。
在碼頭上目送太師羅飛羽的大船沿江而下,錢謙益跟著柳如是,回到影樓。
柳如是親自為錢謙益端上一杯香茗,柔聲問道:“老爺可是有些不舒服?”
錢謙益年紀比柳如是大不少,抬起頭來,長嘆一口氣,說道:“我沒有什么不舒服。只是……唉!”
柳如是噗嗤輕笑。
錢謙益問道:“怎么?有何好笑之處?”
“老爺,”柳如是輕聲說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老爺這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啊。”
“此話怎講?”
柳如是收起笑容,正色答道:“老爺,太師誅殺魏忠賢,總攬朝政,如今已有十余年。世人只盯著太師的三樁不世之功,忽略了太師所做的其他事,這才是奠定如今政通人和的根基。”
“嗯,”錢謙益微微點頭,“你且說說看。”
“是!奴家就大膽說一說。”柳如是答道,“太師誅殺魏忠賢,掌錦衣衛,信王自縊,圣上駕崩。而后太師盡收崔呈秀等人,為他所用,總攬朝政。啟用孫承宗,袁可立,袁崇煥,整飭京營,趕赴關中撲滅民變,繞道張家口誅殺八大家,這才有兩年之后,大敗皇太極,立下不世之功。”
“推恩令,賦稅法,太師所為,得到天下人的擁戴。如今藩王宗親,勛貴世家,也都只能乖乖就范,各地豪紳大戶,就更是無力抵抗。”
“十年來,他數下江南,一點一點推行他的賦稅法,卻少有在張家口誅殺八大家那樣,大開殺戒,以至于現在江南富商,終于明白過來,規規矩矩納稅,勤勤勉勉賺錢。”
“老爺,朝堂上,已無閹黨。太師身邊,既有崔呈秀、周應秋這樣的閹黨舊臣,也有孫承宗、袁可立和袁崇煥這些與東林有關之人,也有楊嗣昌、洪承疇、盧象升這樣的才俊。無一例外的,都是能干實事之人。”
“這就是太師的用人之道。就連當今皇上,如今也不能左右朝堂,隨意啟用罷黜廢免大臣,更無力左右朝政,宮中內監,更是再無干政之途。內閣,六部,九卿,兩京十三省的封疆大吏,邊鎮督師總兵,掌控著朝政。如此前無古人之朝堂,老爺,東林黨人再這么以東林黨人自居,只是會離朝堂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