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謝梓材將柳微之的玉冠摘了下來,十指在柳微之的發間穿梭著,重新將凌亂變得平整。
她不常做這樣的事,手法十分生疏,整理了半天也才勉強像個樣子。
“殿下,來得很及時。”
就在謝梓材要用簪子固住那冠的時候,柳微之突然輕聲說了這么一句話。
謝梓材手上的動作微微凝滯,也就半刻她又輕柔地將那簪子穿過了柳微之的頭發,而后換上一副笑顏湊到柳微之面前,好好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感到甚是滿意。
“這樣就好看了!”她笑著道。
柳微之眼神的清明,與謝梓材總是混沌無知的樣子,總歸是不搭調的,對視之間謝梓材總覺得他在尋找什么,讓她不得不多了幾分提防。
她蹲在柳微之身前,突然轉頭看著手邊的草叢。
雖說此刻沒有什么名花,那草叢里卻還有些零星的小花。
謝梓材突然彎下身摘了幾朵,那些個花葉加上也不過一指粗,謝梓材將它們攢成一小撮。
柳微之本不明白她在做什么,只見謝梓材用左手拉起柳微之的左手,而后讓他將左手展開,將那小撮花兒放到了他手上。
淡紫色的花瓣與微黃的花蕊在這寒風中顯得單薄,落在柳微之掌間更顯得嬌小。
“送給你。”謝梓材笑著說道,眼睛里還頗有些期待柳微之的回應。
看著這小花,柳微之微微愣住,而后笑了一下,從中取了一小朵,突然抬高自己的手臂。
他將那小花插在了謝梓材的頭發上,謝梓材也有些吃驚,但顯得乖巧,任由柳微之擺弄。
兩人身子靠近了些,柳微之袖口熏的沉香味道鉆進了謝梓材的鼻子里,他呼吸間的濕潤也沾上了她的皮膚。
冬日里,竟生出溫熱感覺。
謝梓材睜著明亮的眼睛,眨了兩下,柳微之插完那花便笑了一下,她也跟著笑,提著裙子小跑到池邊蹲下身看了看而后轉過身沖柳微之笑道:“真好看。”
“殿下喜歡就好。”
謝梓材又向他走了回去,她鼻尖微紅,看著柳微之突然皺起了眉:“啊切!”
她轉過臉打了個噴嚏后柳微之嘴角微微彎起,將手中的暖爐塞進她手里,緩緩道:“殿下冷了,我們走吧。”
謝梓材捧著暖爐笑了笑然后又放回了柳微之的手里:“你拿著,我不冷的。”
而后轉到柳微之身后推動著輪椅。
她的確出現得很及時,這及時倒也沒有別的意思。
方才一個宮人給她指路,就找來了御花園,躲在月門后頭看了半天的好戲。
她也是想看看,柳微之這腿,究竟傷到了什么程度。
如今看來,那樣的情境下他也沒什么反抗,這腿看起來當真是廢了。
但柳微之方才這話,總讓她有些不安心……
謝梓材推著柳微之找到了宮人,宮人見他滿身的臟污趕緊帶到宮室里換了衣裳裝束。
按理說謝梓材應該帶著柳微之去拜見皇后的,只是皇后推說身子不好,不便見人便也作罷。
謝梓材的生母出身扶源薛氏,是當時出了名的才女,自恃才高,其父也不愿委屈了女兒,所以嫁人也晚了些。
她二十歲時嫁給了當今皇上,二十二歲生下謝梓材,剛過而立之年便一命嗚呼。
當今的皇后是繼后,雖出身不好,卻也是二皇子的生母。
皇上的第一個兒子早夭,所以二皇子便是長子。這么些年,多少人盼著二皇子與謝梓材能爭起來,哪成想這個繼皇后是個身子不好的,一年里有兩百來天都是見不了人的。
二皇子雖說才名在外,卻只愛風月,對政事一律不過問,與謝梓材是半分矛盾都說不上。
成年之后二皇子封了王,在外設府常住,常年宮里的宴會都見不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