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押送戰俘的隊伍到了。
帶隊的是個女將軍,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熟悉,等到柳行之上前喊了一聲“娘”,她才明白這熟悉感來自何處。
裘玥家族世代守衛邊疆,二十歲時便嫁給了柳休,二人沒多久便有了柳行之,除此之外還有一兒一女,此次并未進京。
看上去卻是比柳休和善許多,也沒有太多殺氣。
裘玥行完禮之后還如平常長輩一般拉著謝梓材的手問她好不好,雖說有違禮數但她卻是覺得溫暖許多。
聞聲柳休也走了出來,誰知夫妻倆一相見裘玥即刻就插著腰,二人離得近雖說聽不清什么,卻能見到柳休鐵著臉一言不發,裘玥時不時扯扯他的袖子,一副數落的樣子。
柳行之看著也只能哀嘆一聲,正準備上前相勸,裘玥瞪了一眼他:“還沒說你呢,連弟弟和弟媳都保護不好。”
“嬸娘。”
正在父子倆悵然的時候柳微之適時出現,軍營眾人都舒了口氣。
秋吟帶著謝梓材下去換衣服,緩緩將所知道出。
“昨日出事后,柳老大人便說,先前元述托元家的人告知了他攜棺進京的事,元述與元家的人說,或許太女出城一敘可有轉機,他父子二人才這樣安排,太女君便想著元述能幫上些忙也就私下聯系了。但是昨日老大人在京城才從元家處得知元述這些年有些不尋常的地方,心下生疑才找到我。”
“他攔著你派東宮衛,便是知道柳休不會真的想殺我,但又十分清楚他這個弟弟膽敢擁兵自傲,分寸倒是把握得恰到好處,”謝梓材想了想接著問,“那個林堯升你打聽清楚了嗎?”
柳微之倒是把林堯升的種種跟秋吟說了個清楚,謝梓材這才了然,怪不得柳休昨夜就變了態度。
先前柳微之口頭承諾他自然不信,可這證人證物都到了,柳休自然也就下了這臺階。
“他本無意謀反,卻已經出了刺殺皇太女的事情,若是再按原本的盤算行事,便逃不了謀反的罪名了,”秋吟也覺得松了一口氣,“昭南王早與柳休來往,先與柳休通信想要柳休將您綁架送往南地,柳休不應后其又出兩次刺殺之策,這種種,雖說柳老大人力保柳休并不知情,可……”
可誰也不知道柳休究竟知不知道。
“擁兵自重,他對著誰都敢叫囂。”無論柳休知不知道,此人都會是巨大的隱患。
“不過殿下打算如何跟皇上上報此事,又要如何處置元述,兩次刺殺不成……”
“刺殺如實上報,昨夜的事除了喬蓁帶的人知道元述是真想對我不利,剩下的不過是看到打成一團的人,叫人管好嘴巴,別說出去。真有人問起,就說是我睡不著帶人出去散步。”
“殿下不追究了?”秋吟皺眉問道。
“追究?怎么追究,”她冷笑一聲,眸底閃過一些無奈,“若如你所言,這兩件事與昭南王脫不了干系,難道還真能懲治了他?到時候只有元家會被拖下水。這么多年元家是我這個皇太女的重要后盾,我能怎么辦?”
“昭南王看來反心已起,這事情總得告訴皇上。”
“不用,這么多年朝中誰不知道昭南王有反心,可父皇敢說料理了他嗎?咱們手頭并沒有證據,沒有必要的事何必多言。先讓柳休查下去,等到有線索了再細細追究。”
她挑眉,秋吟不語,此事只怕也只能如此處置了。
她現下最擔心的,反而是柳微之。
看上去好像每一回都有驚無險,可實際上回回的火坑也都是他推的。
她實在想撕下他從容平靜的面具,看看那底下究竟藏的是黑是紅。
“此事是我大意了,真沒成想他們真敢要我的命,”她自嘲一笑,垂下頭整了整衣裳,“不過既然刀已經遞過來了,那這借刀殺人也得做下去啊。”
秋吟來也是帶了消息,今日便是柳休進京的日子。
用過午膳眾人便啟程,皇帝在城門口相迎,眾臣雖然注意到皇太女和太女君都在馬車里也并沒有多在意,只是謝梓棠的臉色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