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著謝梓相的衣袖輕聲道,見他眼神閃爍便知道有動搖之意。
“你也知道賀家的處境,他們為她已經尋了最好的夫婿,至少能保她一世無憂,你又何必將她拽入這爭斗中來。”
她的話縱然都是虛情假意,但卻并不是毫無道理。
謝梓相走得失魂落魄,謝梓棠在他身后松了口氣,方漪見狀上前扶著她進了屋子道:“六殿下不過是少年心性,殿下也莫太著急。”
“我能不知道他是沖動嘛……”她才坐下突然自嘲一笑,“姑姑,當年的我,是不是也是這樣啊?”
方漪不語,只是換了杯熱茶來。
“那時候都已經定好了高家長房的人與我成親,我卻非得將他拽到京城來。可是到頭來,他恨我,恨我毀了他原本的人生。”最終鬧到如此不堪場面,二人一見面,都恨不得對方死去。
“殿下不必多思,女君并不是個溫順的人,您二人雖也曾交好,但卻不能長久相處,當初奴婢也勸過您……”
“是啊,可是當時的我,只覺得這天下有情人只要在一起便沒有什么不能解決的,”謝梓棠的指甲仿佛要嵌入掌心肉里,她猛然抬頭眼角處隱有淚光,她笑道,“所以在不在一起又有什么打緊,各走各的路,反倒能夠存下那份回憶,不至于往后回望,唯有痛心。”
雖說都到了晌午,但林堯升才堪堪洗漱完,侍從著急說有人要見他時,他還不慌不忙抱著個暖爐跟在后頭。
一見到里頭坐的人他立刻將暖爐丟給一旁的侍從笑道:“怎么這也沒幾天太女君又來我這寒微住處了。”
“這京城頭一號的客棧,又是最雅致的房間,林兄也不必謙遜。”柳微之斟茶道。
他朝著窗外望了望,推他出來的人正坐在對面的酒肆中暢意快飲,輕嘆一聲:“請坐吧。”
“那不知太女君此回又要來與我說何事啊?”林堯升昨晚陪人喝酒應酬至深夜,本就是宿醉,一杯茶下去才算舒服一些,“沈侍郎之事在下說得清楚了,除非我見到他,否則您是拿不到您想要的東西的。”
“這事皇太女與我也早已答應,自然不會再來難為您,此次前來是想,”柳微之再斟茶道,“希望;林兄,能將各州銀鐵之貿易,切斷。”
那剛斟好的茶水一下子灑了出來,林堯升手背上已經紅了一片,半刻之后他才笑道:“哎喲,我這笨手笨腳的,可是辜負太女君的好意了。”
而后他惶恐道:“這話實在說得我不知所以啊,這銀鐵之事,這明面上是官府專斷的,您這樣說不是在害我嗎?”
“早在二十年前,為籌措軍費支援戰事,這銀鐵貿易就放利給地方諸侯世家,諸侯無能者又將其割讓與商賈,這不過是眾所皆知的事,我既然說得出這話,就是知道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更不會借此害你。”
林堯升只是笑,柳微之見他腳步微移便知其猶豫。
“我從前只是覺得,你是個守信之人,能為沈侍郎之托,在此危急之時趕赴京城,”柳微之嘴唇微動,并不顯得焦急,“聽了沈侍郎所述此番禍患緣由,才知道,你不僅有這份義氣,還有一份殺身成仁的豪勇。”
沈全說的話,也是謝梓材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