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前任住持本有過書信之誼,只是我身在遠處未能在其圓寂之時前來祭拜,故而今日想瞻仰遺物以示哀思。”
那眉眼和善的住持多與林堯升說了幾句話,算是將他與前任住持的關系套了個清楚,而后才答應帶著他們去看。
遺物都鎖在寺院中的閣樓中,踩上去木板吱呀。住持將遺物從箱子中取出,其實也不過是一些陳舊的衣物和平日僧侶要用的器物。
不敢不敬,但仔細看了半天也確實沒什么發現。
云陳雨前,故人過江。
林堯升覺得這所指的就該是住持身后之物,若真是在故居里那還真是不湊巧了……
“故人……”謝梓材琢磨了半晌這兩個字,莫不然這故人并非是住持,她再念叨著,“故人思,思故人……”
柳微之突然轉過頭看著她,像是被她這三個字點醒對那住持道:“不知是否能帶我們去看看供奉在寺中的牌位。”
林堯升這才覺出來,自己恐怕是想當然了。
那供奉牌位的寶殿看上去多有莊重之感,雖點著無數盞燈也讓人覺得被壓著喘不過氣。
他們托那小沙彌尋了半天才找到喬蕩的牌位。那牌位做得精致,上頭的字那么明晰,林堯升見了神情便難過起來。
柳微之接過去將那牌位拿在手中,說了一句“得罪了”,而后他緩緩撫過牌位側邊,在底部摸索了一陣后微微一撥,手中牌位立刻從側面裂出了一條細縫。
待到牌位前后分離,那看起來結實精致的牌位里面卻還有留了個小空間,柳微之將里頭的信封拿了出來,封口處還完好無損。
那牌位又被重新放了回去,走出這殿中林堯升看著那信道:“故人過江,過江便要有橋。住持未曾拆開這信件,也從未真的從沈兄與我的口中知道我們所托何事,卻從我二人平日言語,就猜了個清楚了吧。”
寺中人不問世事,卻也不是看不透世事,有時清楚了也能一言不發,為他人留一份余地。放在喬蕩的牌位里,便是他的留有余地。
林堯升猶疑了一陣將那信件交到柳微之手上:“這東西就煩請二位殿下收好吧。我今日出城時便發現有人跟隨,恐怕我這次回去也會有難事,未免被人刁難。”
鬧了這樣一番事情出來,林堯升與沈全見了面的事恐怕也瞞不住,他現在一舉一動自然都受關注,好在那些人還不知道這份物證的事。
“不過未免他們總盯著你,也難為你要想些別的辦法了。”柳微之收下放入懷中。
三人匆匆一別,謝梓材和柳微之還要往時明寺的方向去。
上了馬車之后柳微之就將信拿了出來交到謝梓材手上,她挑眉:“你肯將這么重要的東西交到我手上?”
柳微之只是怕魏桓生得到什么風聲,反倒會來找他的麻煩,若他說交給謝梓材或者薛邈了,還能拖延糊弄。
“臣只是相信,太女心中對此事的在意,要遠勝于我。”
于柳微之,是王朝舊疤,是這世間不公,但對謝梓材來說這里面還有些私仇,自然更勝。
“拿著吧,免得你叔父心里不爽利。”她也笑道。
薛邈等了些時候看到他們二人前來,才讓人將那棺槨抬出。其實元遜是沒什么理由還要來此的,但他仍舊來了,看著那棺槨裝上馬車緩緩遠去。
“元遜那小子,也算是盡心了。”薛邈也嘆道。
他本以為元遜不會來了,心里也覺得這樣更合適,畢竟這些日子謝梓材與他的事情傳得有些瘋了。
只是這二人在薛玫墓前并未有什么異常,柳微之也并未發作什么,他也就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