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從何說起?”秋吟的確不明白起來。
“姑姑還記得,當年是你托老夫讓微之去長公主府的宴會的。”
秋吟點頭,只看柳仁苦笑道:“那日回來之后,晚來他便來尋我,說他知道為何太女那日在宴會上會說出那般不知禮數的話。”
二人皆是一怔,柳仁還記得那一日從來不與他親近的柳微之突然來尋他,也是在一盞昏黃油燈之下,十六七歲的少年早已長出了寬肩,就連個頭也不比他矮了。他眼神光彩熠熠,將他的猜想篤定自信地說了出來。
當年薛遇病重,也怕自己活不了多少時日,秋吟為了她身后局勢能安穩,便不得不和柳仁商量定下此事。那日長公主府相贈玉佩,本就是他們明知道會發生的事。
“那當時太女君作何反應?”秋吟手心微微出汗。
柳仁一笑,眼前仿佛又是那個還不知世間深淺的少年。
“父親,皇太女有意將高家的眼睛往柳氏引,咱們亦可以將計就計……”
柳微之很少在他面前顯得那么高興,他興奮又壓抑著講述了自己的盤算,是少年人的輕狂和不知收斂。
“沒說什么,只是為免他做出什么不妥當的事,我便讓他不許妄動,無論太女做什么,只要盡好臣子本分即可。”
不去爭辯,不去反駁,也不要回應。這就是柳仁交代柳微之唯一的事。
少年眼中的光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不解與失落。但他仍舊答應,轉身離開,舉止無常。
這段日子那么多風言風語秋吟都未覺得真有什么大不了,還覺得二人的鬧騰有些小題大做。但如果橫在柳微之面前的是當年的事實,那也怪不得了……
她突然抿著唇,不知要作何反應了。
出了正月梅花都要謝了,賀玉惜前次來了說看那樹還有些不好,之后還要再來給它固土,謝梓材也應下。只是那回來的時候,謝梓相就沒有跟在后頭了。
“看來這二人的緣分也就要盡了。”秋吟感嘆道。
小時候二人關系便好,當初謝梓相被迫離開京城前往西疆,但每年給賀玉惜的書信都不少,就算是謝梓材都知道幾分。
“謝梓相恐怕是沒什么折騰的心思了。”外硬內軟,若是被人拿捏到了軟肋,他還像個沒清醒過來的少年人,謝梓材輕笑一聲。
到了這京中茶館,謝梓材坐在了一處房間,與一旁的房間隔著一扇薄門。秋吟將那門拉上,自己坐到了另一處去,那兩邊的聲音倒是能在這扇門里穿梭自如。
坐了不過一會兒,所請的人就到了。
王瓊是覺得自己最近是犯了什么太歲了,被東宮的人找上門的時候他就料到了,恐怕皇太女那邊已經知曉了一些事情。
皇太女雖然不成器,但她身邊的秋吟是從先皇后時就擺弄朝政后宮的人,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秋吟給王兄斟了茶,面前的官員倒不是她想象的樣子。
他已過而立,入仕也有近十年,但再怎么看都不像是個官員,反倒與那田邊農夫近似,膚色黝黑,也不像是個會打理容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