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話,獨孤武說的很隨意,但是卻給人一種不同尋常意味的感覺。
宣花坊乃涇陽縣治下的坊市,上有縣令、縣丞,下有坊官,獨孤武一介鄉野少年,無官無爵,沒資格管宣花坊的事,他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這句話,本身就有不同尋常的意味在其中。
沒人笑獨孤武,也沒人敢諷刺獨孤武妄自尊大。
或許心里有,但不敢說出來。
給杜如晦行禮之人都知道杜如晦的身份,不知道杜如晦身份的人卻是知曉行禮之人的身份。
明擺著杜如晦身份不凡,能與杜如晦平輩論交的獨孤武在眾人眼中自然也不凡。
盡管好些人見過獨孤武一副土鱉樣蹲著與攤販吹牛,有些人甚至認識獨孤武,沒少和他吹牛打屁,很清楚他的身份,但現在及以后,他在他人眼中,身份卻是不凡了。
縣尉家的仆役維維應喏,像似磕頭蟲。
借杜如晦威勢,狐假虎威一番。
還別說,真爽。
難怪世上總少不了,狐假虎威的小人。
呸,
自己可不是小人。
自己罵了自己小人,獨孤武很不客氣把所有罪過安放在眼前的仆役身上,心里瞬間就不美了。
怒沖沖地朝仆從揮揮手,見到仆役趔趔趄趄跑走,心里又美了,獨孤武看著三嬸笑道:“三嬸,還了兩文錢,您不介意吧。”
三嬸連說不介意,態度依舊,不似周圍人一般,一副墳頭見鬼的表情對待獨孤武。
沒覺著獨孤武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獨孤武依舊是那個與他們吹牛打屁偶爾提兩點建議的少年,猶如子侄一般。
接過三嬸遞來的一把菜,獨孤武道了聲謝,卻沒說給錢。
以前試過給錢,攤販不要,追出坊市也要把錢還給他,現在習慣了,他在宣花坊買菜,如果買的不多,從來不提錢。
提錢傷感情。
在宣花坊,對獨孤武和大多數攤販適用。
“老杜,咋樣,咱在宣花買菜不要錢,大家都樂意送給我,你就沒這個本事。”手中提著菜一甩一甩的,看著身邊的杜如晦,獨孤武傲嬌了。
杜如晦哈哈大笑,仿佛聽見天大笑話。
頓時,“氣焰囂張”的獨孤武萎靡,發現自己真是說了一個笑話,堂堂杜如晦,只要一開口,估計送菜的商販能擠滿杜家的宅子。
一時萎靡不整,隨后的時間獨孤武是開心的,總會不時停下腳步與攤販們說上兩句話,幫著攤販們算算帳,這讓他有種極大的成就感。
攤販們送上的東西,晚飯用得上不拒絕,用不上便直言相告,走走停停小半個時辰才走到趙六叔魚攤前,拿了兩條不大的魚。
攤販們生意不錯,就連尋常少有客人光顧的豬肉攤生意也不錯,嘈雜的人聲讓李興兒子一直哭鬧不停,原本打算幫著夫君做生意的劉娘子光忙著哄兒子了。
“見過杜中郎。”李興放下手中屠刀,劉娘子抱著兒子,給杜如晦行禮。
“委屈你夫婦二人了。”杜如晦嘆了口氣,卻沒說其他。
“不是尚書么,你還有個中郎的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