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他落下了寒癥，哪怕是大夏日也不時毛孔倒豎，渾身發冷。他娘疼他，尋了塊暖地蓋了房子。
幾年后的一天夜里，雙河一陣巨響。一向平靜的雙河忽然變得洶涌。第二日人們照舊出船，結果翻了幾艘船，一連半個月都是河面都不能下船。
人們很焦急，貨運出不去，客人進不來。族里的長老們找到一個聽說很靈驗的巫祝。巫祝在河里做了半天法，說河里有個河伯同他講明了原因：
河伯本是被貶的川河河神。因犯了事被奪了神力，盤踞在此修煉。幾年前有幾個小孩送到他口里，這本是上天給他脫離被困的機會，這幾個孩子的元神可助他恢復法力。可惜，被人給截了。
他又修煉了幾年，還是無所突破。現在他要求馬家莊里得拿出一個活人來祭給他吃，要不然，他讓馬家村再無安寧之日。
天又連續下了幾日雨，雙河愈發不寧靜。村里的人合計了很久，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夜里，族長帶著人到了馬云川家里，對他說，早年你救了幾個孩子，惹下這樁禍事，應該由你去解決。
馬云川的娘急了：“當初他拼了命救了村里的孩子，幾條人命！落下終身的病。怎么能是惹下禍事？”
可村里的人不聽。半個月了，他們手里壓了很多貨出不去，一年都要白干。
吵了好一陣，族長敲著桌子說：“不管當初是非對錯。眼下的事要解決！河神定好的時間，明天活人祭祀，沒人去，村里就得玩完！都活不了！”
馬云川道：“天下怎么會有要吃人的神，既然要吃人，那就是妖怪。是妖怪就該想辦法把它除掉！”
巫祝指著他的鼻子：“你胡說些什么！還嫌事情不夠大嗎？河妖～啊不，河神，現在指定要吃你。你不是想除妖嗎？正好你就下去看看能不能除！”
眾人附和：“對，你下去！”
族長咳嗽了一聲，指著娘倆用了一半的晚飯：“今天晚飯你多吃點，明日一早，我們替你送行。”
馬云川的娘道：“不就要吃一個人嗎，那就我去？”
“不行，娘，你不能去！”
族長說道：“你們誰去，娘兩自己商量著吧，明天總得出個人。”
村里人留了五六個人看著門，不讓兩人逃跑，其余人都散了。
馬云川跪下哭道：“娘你不能去，你受了一輩子的苦，我沒有報答你一日，我不能讓你替我送死。”
娘撫摸著他的頭：“孩子，娘一直告訴你，遇事不要慌亂。我們倆先把晚飯吃完，吃完睡覺，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路到橋頭自然直，或許明天就有轉機了。”
馬云川晚上輾轉反側睡不著，母親給他過來掖好被子，放上暖腳水爐，點上助眠香。
第二天他醒來，覺得頭暈沉沉，發現窗簾子又掛了一重。一拉開，陽光直射進來，刺得眼睛睜不開。
“糟了！”他心里一驚，趕緊往碼頭跑。
碼頭上，母親被綁著，巫祝正在前面做法。他飛奔過去，幾個人趕緊把他給抓住。
“娘啊！不要啊！娘！你們換我下去！求你們，換我下去，求求你們！放了我娘把。換我去，河神要吃年輕的啊！”
她的娘側過臉看到兒子，笑道：“兒子啊，娘先走了，在地下惦著你，和活著是一樣的。你也好好活著。”
于是他眼睜睜看著母親被人投進了河里，直至完全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