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橋,范使公帶著曾葆華避過皇城正門-端門,向右繞行。
曾葆華知道規矩,自己啥身份?敢從端門直入皇城,都不用安重誨動手,舍人給事中們都能上前來用唾沫淹死自己。不僅端門,連左右棭門都沒資格入,那是給王公大臣們進出用的。李從珂回京入朝,才有資格從這兩門出入。自己,呵呵,想瞎了你的心。
范使公帶著曾葆華入了承福門,進了東城,經過殿前司和東班直的兩番搜身檢查后,來到了東承門前。
“曾十三,官家今日在五鳳樓,自有班直帶你進去。本官就送到你到此了。”看到左右無旁人,范使公低聲道:“官家面前好生應答,不可膽怯,不可狂妄。”
“謝過范使公指點之恩。”曾葆華恭敬地答道。
范使公淡淡一笑道:“李二十三所托,某不敢有負。”揚揚手,便自此而去。
曾葆華明白了,原來是李從珂暗中托付范延光,在洛陽城對自己多加照拂。看來自己沒有投錯人,李從珂還是一位念情的人。在這亂世里,不容易啊。
五鳳樓高十余丈,唯見危樓飛檻,映遠橫空,基址孤高,規模壯麗。曾葆華定了定神,對著守樓的兩班入值稟道:“臣河中鎮節度使府左押衙、衙內馬軍指揮使曾葆華,奉詔叩見官家天顏。”
“腰牌手本何在?”
“在此!”
“候著,待某稟過官家。”
曾葆華在樓下等著,跟守樓的那幾個入值大眼瞪小眼。他們一個個雄壯威武,更是雙目如炬,似乎要用炯炯目光讓心懷鬼胎的人原形畢露。
但曾葆華心懷坦蕩,還反瞪回去。你瞅啥呢?再瞅你試試!信不信我削你啊!可惜,他眼里的無聲言語,對面的兩班入值一個都沒看出來,白瞎了。
自己也認識一些禁軍軍官,不知道他們認不認識?
片刻之后,下來個小黃門,扯著嗓子喊道:“宣河中鎮節度使府左押衙、衙內馬軍指揮使曾葆華上樓覲見!”
這嗓門,又亮又脆,一聽就是童子功練出來。這時曾葆華有點明白了,當初楊井水在內苑為什么混得那么慘。這內侍省競爭激烈啊,光會修車有屁用,缺得的是其他特殊人才。
跟著小黃門先上高臺,再沿著樓梯直上三樓,沿著樓廊走時,只見“畫棟棲云,雕梁聳漢,視四野如窺目下,指萬里如睹掌中。遮風翠幕高張,蔽日疏簾低下。移蹤但覺煙霄近,舉目方知宇宙寬。”
果然,位高權重者就喜歡住在這高處,視野開闊,窮極天地,給人一種萬事萬物盡在掌握之中的感覺。
“啟稟官家,曾葆華宣到。”
“喚進來!”屋里響起男聲,甕然沉著。
兩扇門被推開,曾葆華撩起衣襟,低著頭走了進去,走到位置后跪拜拱手行稽首禮道:“臣河中鎮節度使府左押衙、衙內馬軍指揮使曾葆華拜見官家,恭請圣安!”
后面那句是曾葆華自己加上的,也沒人教他,見官家到底是個什么章程。記得上世看小說電視劇,都說見皇帝之前,要提前好久進行儀禮培訓。輪到自己了,卻沒有,所以說這朝中體制還不完善啊,
“起身來,讓朕好好看看。”
曾葆華聞聲起身,低頭垂手站在那里。上首者看了他一會,又開口問道:“你叫曾葆華?是曾德威的兒子?”
哦呵,官家也知道我老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