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葆華一馬當先,催著坐騎沿著正街向節使府急奔而去。身后五百騎兵,舉著火把,宛如一條火龍。他們嘴里的吼聲,在寂靜的夜里傳得極遠。
整個汴州城除了這一支騎兵的聲響,其余的繼續保持著沉寂,仿佛這座城里只剩下這么些活人。等到曾葆華一行沖過十字街口,就像是火堆遇到了墻,砰的一聲被卷了回來。一支隊伍急匆匆地迎了過來,帶頭的正是朱守殷的外甥劉本良。
劉本良仗著舅舅的聲勢,在軍中囂張跋扈慣了。又自持有幾分力氣,習得些武藝,沒事就愛跟軍中武夫們對戰。大家看著朱守殷的面子上,十分本事只敢使出三分來,還有三分留著防劉本良的黑手。
一來二去讓劉本良居然打遍軍中無敵手,洋洋得意自稱宣武軍第一驍將。屬下奉承的多了,朱守殷還以為自己外甥果真是宣武軍第一勇將。這次危難之際,被派出來委以重任,力挽狂瀾。
劉本良信心滿滿,以為自己一出馬就手到擒來,一戰定乾坤。等看到來敵,更是不屑,才五百余騎,只有自己人馬的三分之一。得意之下劉本良擺出一副名將姿態,大喝道:“來者通名,某不殺無名之輩!”
曾葆華這種在生死之間不知歷經過多少回的人,對戰場上的細微變化最敏感不過。他用眼角就能察覺得到對方的松懈。面對這送上門的大禮,肯定會好好把握住。
也不答話,低著頭只管催著馬直沖過去,等近了身,甩手就是一槍掛過去。劉本良還是有些本事的,見勢不妙迅速架槍一格。兵器剛一接觸到,心里就叫了一聲苦。完蛋,被人陰了,對方居然用的是鐵槍,自己手里的這桿扎槍喀嚓一聲就斷了,然后天靈蓋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還來將通名?你自個去給閻王爺通名吧,生死就在一瞬間的沙場上,還玩這一招,真是打著燈籠上茅房,找屎!曾葆華人馬不停,繼續向前殺去。
身后的吳寶象上前將成了破西瓜的劉本良人頭梟了,用槍尖一挑,大吼道:“叛將已經授首,爾等還不快快投降!”
對面的叛軍一看,這歪瓜裂棗的玩意是誰呀?再看頭盔,熟悉啊,不是咱們的第一猛將兄嗎?他怎么見面就掛了?真的還是假的。
正當他們疑惑之時,隨著吳寶象的吼聲,曾葆華已經欺上前來,揮舞著鐵槍,如同刀劈水浪,哧溜溜殺出一條道來。擋在他馬前的,不是被掃下馬來,就是一槍挑死。曾葆華越發殺得性起,鐵槍舞得跟風車一般,蹭到非死即傷。
俗話說,將乃兵之膽,這些宣武鎮兵一看自己的老大,才一照面就被人梟首,膽氣已經去了五分。如果劉本良深受屬下愛戴,手下軍官又悍勇些,奮力向前,帶頭為主將報仇,還能讓全隊化悲痛為力量,同仇敵愾,說不定還能把曾葆華一干人截在這里。
可惜劉本良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受屬下愛戴?他身邊的人多是溜須拍馬,鉆營迎逢之人。軍士們還沒怎么樣,這些人先慌作一團。見到此情景,曾葆華大喝一聲:“官家已御駕親征,統領十萬禁軍,離城不過三十里。某乃前鋒,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這伙人更慌了,曾葆華冷冷一笑道:“南門、西門守將已經獻城,否則某也不可能飛過這十丈高的城墻。看來你們是朱賊心腹親信,要為其殉葬了!”
“龜孫才是朱賊的心腹,我們都是被脅迫從逆的!”
“對!對!我們一直對官家忠心耿耿,現在要棄暗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