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望著眼前歡宵的場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快樂,相反在他眼中,甚至有一種不加掩飾的仇恨。只不過現場人數實在是眾多,根本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特殊之處。
男子先是看了一會花車,然后四處打量,似乎在觀察周圍的地形。之后他又抬頭望著眼前的皇城,臉上那種痛苦與仇恨愈發的強烈。
默默的看了一會,男子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人群中,他不時的走走停停,似乎在觀察周圍的環境。陸煊則是始終跟在他后面大約五六十米處。憑借過人的感官,以及身高優勢,始終牢牢的盯住他。
中午時分,男子走進了路邊的一處餐館,叫了一份水盆羊肉,兩個烤馕,大口的吃了起來。陸煊也看似隨意的走了過去。男子非常謹慎,每一個進入餐館的人,他都會隱秘的觀察。當他看到陸煊走進的時候,明顯的緊張了一下。但是隨后又變得若無其事,只是吃的更快了。
然而讓他感覺不對勁的是,陸煊進來沒有絲毫的停頓,直接坐到了他的面前。
“長安城有數百條街道,按照你這個速度,一天能夠背下多少條?”
男子聽聞身體猛地一震,手已經伸向了懷里。
“想好了再動。我們周圍至少有二十個人。你如果敢在此處動手,就算能夠逃脫。也必然有人能夠記下你的模樣。更何況,我敢保證,你跑不出去。”
男子消瘦的身體緩緩的繃緊,眼中透露出一種不似人間的死氣。陸煊知道,只要有可能,他會毫不猶豫的殺掉這里所有的人,然后逃走。不過幾息之后,男子那種殺機逐漸的壓了下去。
“氣消了?那就跟我來。”陸煊說完,帶著男子來到了不遠處的自家酒樓,并進了一個包間。途中,陸煊就那樣背對著男子帶路。但是男子發現自己竟然生不出逃跑或者動手的念頭。渾渾噩噩的就跟著陸煊進了包間。
“你是誰?”一進房間,他就惡狠狠的問道。似乎在掩飾自己內心的顫抖。
陸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開口道。
“你名為蕭規,跟張小敬聞無忌,同時第八團的幸存者。當年你跟張小敬在龜茲分手之后,你獨自一人前往廣武。如果資料沒錯,你那里應該有一個姐姐。你是去那里投奔她了吧。但是從時間上算,當你到了時候,你的姐姐,應該已經死了。甚至你的姐夫跟兩個侄兒都已經死于大火。我說的對嗎?”
“那你可知他們是怎么死的?”蕭規臉色鐵青,一字一頓的說到。
“從你后來的做法來看,害死你姐姐全家的,應該是當地的縣丞。所以,你后來才殺了他們,然后從此銷聲匿跡。”
“銷聲匿跡?這個詞太平淡了。我那不是銷聲匿跡,只是茍延殘喘。我去靈武城做了守捉郎。殺人,流浪,那么多年過去了。我始終不明白,為什么那種悲劇會落在我身上。”
“所以,你就殺了廣武城的十幾個官員全殺了?要知道,殺官可是謀反大罪。”
“謀逆又如何?”被點破了身份的蕭規似乎也豁出去了。
“那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丞。偏遠地區的縣丞,甚至不入品級,遠遠比不上你這個京城的縣尉。但是他就能夠隨意的殺人放火,侮辱我的姐姐,把她全家一把火燒死。甚至毀掉我的告身,奪走我的家財,把我逼出廣武。我以為蘭州都督府能夠換我清白,但是他們見到我第一時間,不是為我伸冤。而是把我送進了死囚牢房。
我做了一年的死囚,逃出來之后。把整個廣武大大小小的官員趕盡殺絕。但是那又如何,新來的官員,還是一樣的惡劣。我在守捉郎呆了五年,見到過無數跟我一樣的人。那時候我才明白了。不是我倒霉,更不是我姐姐一家倒霉。是大唐病了。這個我曾經拼死守護的大唐,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