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候很想去,就不說生活差的問題,對于一個后世穿過來的年輕人來說這里實在是太寂寞清冷了,冷清到哪怕只是想想要在這里長呆就覺得絕望,能活生生給人憋死。
無色不想讓他去,勸說的理由嘛就是師傅圓寂前的交代,說著說著就又眼淚嘩嘩了,柳輕候好一通勸,加之廟里的日子實在難過,最終總算說服了他。
商量完后趁著天色還沒黑,無色開始給柳輕候收拾行李,柳輕候自己則是窩在一塊兒石頭上發呆。
穿越三天中的前兩天都是在糾結折騰,今天則是餓的實在受不了去偷雞引出后面那么多事來。說起來自從穿越過來直到此刻才算第一次真正靜下心。
心一靜首先涌上來的就是無盡茫然的傷感與孤獨。當爸媽的臉從腦海中浮現時自己都覺得意外,我怎么會想到他們?
呆坐著的柳輕候自嘲的笑笑,我跟其他那些穿越的不同,我不是孤兒,不僅有爹,嘿,還有媽噢。問題是爹媽在生下他之后突然驚奇的發現他們的婚姻是個錯誤,這幾乎是他們婚姻中唯一達成的共識,于是六歲那年倆人換證了。
離就離吧,還能多要一份零花錢不是。可惜好景不長,兩人又都有了新老婆和新老公并順理成章的有了新孩子,這下子就特么尷尬了,不是柳輕候別扭,是大家都別扭,親爹親媽,后爹后媽無一例外,別扭到他逐漸認識到自己就是個多余人,尼瑪就是那種前世在幼兒園就知道掀女同學裙子躲貓貓,壓根就不該投胎的那種。
這么別扭著時間長了誰都難受,最終在十四歲那年柳輕候逃離了那兩個名義上都屬于他,其實他都顯得多余的家。爹媽一人出一半兒錢給他買了個小房子,從此就開始了實際上是自己給自己當監護人的日子。
還沒苦逼到底的是因為親爹媽手上都不算缺錢,加之心有愧疚出手就格外大方些,所以日常生活的吃穿玩兒什么的還真沒虧欠,他也就那么混著混著慢慢長大了。
雖然成長的環境讓他染上了一些難改也不愿改的臭毛病,比如說話時喜歡帶個臟把子什么的,但因是心里憋著一口氣要給誰看,雖說是沒人管的孩子,學習成績還真不賴,高考考的不賴,大學讀的不賴,一路讀到碩士要畢業考博的時候那股子氣卻突然泄了,想想真特么沒勁,于是就進了社會。
或許就是那口氣泄了的緣故,上學時很能自律堅持的人工作之后卻沒了定性,三天兩頭的跳,三天兩頭的換,換城市,換工作,換女朋友,久歷風雨見多識廣之余也越換心越飄,越換晚上越容易睡不著。
灰色的日子里,失眠的夜晚,他始終沒放棄掙扎,沒放棄要給那顆不系之舟般的心找一個錨地,心老是飄著的感覺太累,太累了。嘗試過許多,最終在人們稱之為傳統文化的東西里算是尋到了一線光明。
這或許跟他讀書時的文科背景有關,也或許是因為那些泛黃的老玩意兒夠厚重,夠安靜,厚重的能壓住一切漂浮,并使他即便再幽微難言的心事都能在其中找到共鳴。
于是他的生活狀態再次發生了改變,酒吧夜店什么的去的少了,看看史書、讀讀詩詞、看看國畫展、聽聽古典音樂會之類的活動倒是多了,在做這些事時沒什么功利想法,卻使他仿似又回到了當年心中還有那口氣在的校園時光,并進而慢慢開始收回漂浮的心獲得了久違的心之安寧。
這樣的生活狀態一直持續到這次穿越。
回顧完過往就得再看看現在。柳輕候知道自己這得算是魂穿,穿在一個本名未知,法號無花的十五歲小和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