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溫好的三勒漿,一邊干抿一邊聽王昌齡吐槽秘書監那些同僚們的齷齪不堪、鼠肚雞腸。
終于等他把吐槽新材料抖落干凈后,柳輕候一把按住王昌齡伸向酒甌的手,“少伯兄別喝了,酒多傷身”
王昌齡一把甩開柳輕候的手,拎起酒甌倒滿酒樽一口灌下去,而后瞪著有些充血的眼睛盯住柳輕候,“無花,我決定了”
“決定了什么?”
“就你前幾次一直勸我的,去地方任職,去州縣,去個簡單輕松些又能真正給黎民百姓們干點實事的地方,這腐朽不堪的秘書監,蠅營狗茍的皇城我是呆夠了”
柳輕候放下手中酒樽,“決定了就好,不管什么決定總比沒決定要好。不過我可提醒少伯兄你,即便到了州縣,官場還是官場,你的性子,尤其是那看不慣就要說的毛病也得改改,子都曾經曰過嘛,要訥于言而敏于行,干永遠比說更重要”
王昌齡擺擺手,“我記住了”。
而后或許是因為有了決定他的心情開始好轉起來,并很快開始暢想下州縣之后的美好生活。
對此,柳輕候只能在心中哀嘆,看來剛才勸他那話又跟放屁一樣了。不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啊。
等他暢想的也差不多了,柳輕候終于抓住機會引導話題轉到了科考上。距離明年二月的考試只有四個月了,他需要更多過來人的寶貴經驗。
王昌齡沒說什么經驗,就著酒背起了《五經正義》,背一段后戛然停住看著柳輕候。
知道他是要試自己的默經,柳輕候順口就接了下去。從《詩經》到《禮記》再到《春秋》,乃至佶屈聱牙的《尚書》,晦澀難懂的《易經》都沒難住他。無論是截前、截后還是截中間盡皆熟極而流。
“默經已是如此,其它兩科不試也罷。策論是官樣文章,盡管把前人所寫好文背他個二三百篇,上了考場再改頭換面就是。至于歌詩,這對你又有何難?”
聞言柳輕候面露苦色,歌詩怎么特么就不難了,但問題是他這個難還沒法兒說。誰讓那首“相見時難別亦難”太膾炙人口了呢。
王昌齡總算是不喝了,把空酒樽在手上晃蕩著耍玩,“你的考試功夫是夠了,其他的就看考運吧”,隨即又說了些考試心得,內容與藍田許縣令所說大同小異。
說完之后看看天色他也就起身告辭,說是明天就要到吏部走走,“人人都戀闕,都想在長安做官,我卻主動要求去州縣,這一遭吏部司的人得把我當傻子看了,傻就傻,某就要個快意”
一路送到院門處,王昌齡拉了一把柳輕候,噴著酒氣道:“本朝科考首重揚名,能在考前聲名顯揚的就算中了一半,要不每年也不會有那么多人干謁行卷了。你本聲名已彰,若能在考前再加一把火給考官們提個醒就更好了,此事切切,你要用點心。”
送走王昌齡后柳輕候在院子里又站了好一會兒。王昌齡的意思是讓他想辦法在考試前再揚揚名聲,這樣緊隨其后的考官改卷時就能占大便宜,畢竟這時代改卷是不糊名的。辦法是好辦法,但問題是怎么揚名?
哎,糟心哪,前后兩輩子的公務員考試就沒有一個能讓人輕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