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侯點點頭。裴耀卿不想讓他不管不顧的把消息捅出去,他心中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沒過一會兒,太監回來引著兩人進了殿宇。柳輕侯跟在裴耀卿身后進了殿,牢記著前兩天在禮部所學,進殿之后就在就站在殿門處低著腦袋,絕沒有東張西望的舉動。
從聽到的動靜兒和從地面看到的場景,裴耀卿并沒有像電視上行什么三叩九拜大禮,而且聽他們說話時言笑不禁的樣子,君臣之間其實挺輕松,也很相得。
兩人說了一會兒與科考有關的話頭兒后,裴耀卿便出言提醒柳輕侯行禮陛見。
柳輕侯在心底長出一口氣,而后順著太監的指引到一個位置上站定。盡管心里多少有些緊張,但他表面上還是盡量從容的放下手中提著的東西,而后依據禮部所學扎扎實實來了個三叩九拜的至尊之禮,行禮完畢后才盡量以中平的渾厚之音報了自己的籍貫、履歷。
李三兒的聲音響起,“平身吧!這就是朕欽點的狀元郎,抬起頭來!”
柳輕侯抬起頭,李三郎看清楚他的同時他也看清楚了對方。
柳輕侯對李三郎的第一印象是:這是個老帥哥,而且是超有氣質的那種。
論年紀他今年早過四旬,但從臉上完全看不出來,其人身材高大,眼睛既大鼻梁亦高,面如冠玉般的臉上留著點漆般的胡須,顏值真是高的嚇人,是個即便不做皇帝也完全能靠臉吃飯的主兒。
李三郎將柳輕侯上下打量了一遍后扭頭笑向裴耀卿道:“觀此子容貌風儀,但也不枉朕替你做了一卷的主考官。愛卿剛才言及今科新進士俱在你府中,以愛卿之見他們之中可有容儀更佳的?柳輕侯做不做得今科探花使?”
裴耀卿聞問不過是略拱了拱手便徑直答道:“臣不為虛言,今科之中藍田柳輕侯確是出類拔萃,探花郎雖然新進士們自己選出來的,但一論容貌風儀,二論年紀,實無能勝過此子者”
李三郎哈哈笑了幾聲,笑聲里帶著些許的得意,看來今天他的心情很不錯,“這可是朕點出來的第一個門生,豈能差了?柳輕侯,既然按著規矩今天是拜座師的日子,那就開始吧”
天子面前的規矩是他若不問你,你就不能說話,至少混到一定地位之前是肯定不行的,否則就是君前失儀,這也是實實在在的罪啊。所以盡管兩人剛才說的是自己,柳輕侯也只能閉嘴聽著,連句說客氣話的資格都沒有。
拜皇帝和拜座師的禮儀是不同的,但都是大禮,MMP的也都少不了要跪。柳輕侯就在原地又跪下來,將要三叩首之前才面露疑惑的說了一句,“師娘呢?”
此言一出,上座的李三郎也愣了一下,將目光轉向裴耀卿。
裴耀卿面帶笑意,“稟陛下,座師之禮確需座師、師母共上座,受門生三叩首并受獻禮及門生貼子”
李三郎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聽完后“哈”了一聲輕笑,便即吩咐宮人去請武惠妃。當今宮中能有資格與他并座受此禮的也就是她了。
值此間歇,許是坐的久了想要活動活動的李三郎吩咐柳輕侯平身的同時,自己也起來轉悠,邊隨意的轉悠邊開口問道:“科考取士雖是始于前隋,但直到本朝數十年前方才成為定制。
相較于以前的察舉,科舉的好處自不待言,惜哉年年歲歲科考放榜之后不管是士林還是市井間總有今科不公的傳言,數十年間概莫能外。柳輕侯,你是今科狀元郎,于此事上可有什么見識?”
裴耀卿擔憂的看了柳輕侯一眼,雖然天子說的隨意,動作也隨意,但科舉取士乃朝廷掄才大典,涉及到這個問題那就是奏對格局,一個說的不好在天子心中留下了壞印象就難辦了,但要想說好卻又談何容易?這可是幾十年的宿疾了。
這一問也出乎柳輕侯的意料,此前在馬車上聽裴耀卿說李三郎之所以欽點他為第一是看重的策論時,他這一路上的準備都是在圍繞策論展開,卻沒想到李三兒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彎兒就拐到了科舉上。
他這一愣看的裴耀卿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卻不知柳輕侯自己心里正嗨的不得了。問別的咱怕,問這個那就……哈哈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