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遭總算沒讓人失望,不到一個時辰,隨著一聲擂木轟門的巨響,大片腳步聲疾沖進來,隨后外面就響起一片乒乒乓乓呼呼哈哈的打斗聲,繼而是連串的落水聲,再然后“啪”的破門聲及驚喜的叫聲,“柳監察在這兒,找到了!”
柳輕候臉上的蒙布被人一把拽了下來,對方的臉都還沒看清,先就聽到盧繼宗喜極而呼的叫聲,“賢弟啊!”
蜀崗子城上監察御史柳輕侯暫住的小院兒外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之森嚴絲毫不遜色于揚州大都督府外。
院內來人川流不息,前來慰問的人排起了長隊,若非是盧繼宗緊急調了一隊官奴前來幫忙,簡直都要服侍不過來了。
揚州刺史來了,別駕來了,司馬就住在這兒,各曹從事參軍事一個沒落的都來了。
繼而與地方官場總是刻意保持著距離的揚州市舶使也親自領人來了,慰問的禮物別的不說,光是各種名貴藥材就整整裝了一大車。
稍后,揚州大都督府也派人來了,官居四品的大都督府司馬親臨慰問,可謂是給足了面子。
這一波官場上的剛剛應付完還沒松口氣,以那八個被放還的富家士子家人領銜的慰問隊伍又上門了,比起前面那些官員,他們的慰問明顯更情真意切,下手也更重。以至于高冷的柳寒光都忍不住撇了撇嘴:“有這厚禮,拿到恨天盟贖兒子也足夠了”
咦,這話咋就這么別扭了。柳輕候橫了他一眼,“咋,嫌棄我搶生意了。王銲抓住了?”
柳寒光話都懶得說,只是點了點頭。柳輕候心中大定,繼續打疊起精神跟上門慰問的人寒暄,受謝。
從回來到現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分別代表揚州官民士紳向他說了多少句感謝,真是耳朵都聽起繭子了,人人都在夸他今天的事情辦的漂亮,完美體現了舍生取義的大德如山以及愛民如子、視民如傷的崇高官德。
這話聽的他心中汗顏的同時,也使他的官聲在揚州官民士紳間好感度爆棚,畢竟以望海樓當時的情景,敢站出來并主動要求以自己為人質換回士子的可謂鳳毛麟角。
并且因為當時目睹者太多,事情本身又太具話題性,此事由官民士紳傳向市井間已成必然。后有為保士子慷慨赴賊,前有詩思泉涌力壓崔顥,一場望海樓文會注定將成就狀元郎在揚州的新傳奇,并以揚州為起點最終遍傳整個江南,且這傳奇的高度之高也注定在很多年里都難被打破。
終于應付完最后一波地方知名士子的聯合組團慰問后,柳輕候長出了一口氣,太累人了,躺的時間太長腰也太酸了。不行,得出去走走。
出院子肯定是不行的,現在揚州州衙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他若非要出去不知還得驚動多少人。
院子里轉到了吉溫的住處,一問方知他人還沒有回來,不僅是他,另外的判官和支使們也都沒回來。柳輕候抬頭看看天色,心中一喜,這個時間還沒回來,看樣子吉溫那邊該是有動靜了。
吉溫是在半夜里回來的,柳輕候見他開口要說自己被劫持的事情,當即擺了擺手,“別扯這些沒用的,羅隱弓招了?”
“還沒”
不等柳輕侯臉上失望之色完全顯露出來,吉溫驀地一笑道:“不過也快了,只等天明請蕭五娘子過去走一趟,跟他說幾句話之后,職下保他必招”
吉溫的笑容實在是不適合出現在晚上,尤其是夜里,往之太容易做噩夢。不過柳輕候現在心懷大暢也就不在意了,“驚動州衙沒?”
“這才一天時間,況且找他來之前職下早有安排”吉溫說著又笑了笑,“再則今天出了望海樓這樣的大事,誰還有心思在意他一個小小計吏”
柳輕候點點頭。略一沉吟之后說起了乘船在三門的遇險及遇襲殺之事,隨后引出余老都頭及王銲,“王鉷你應該知道,他與我已成死敵,如今其胞弟王銲突然出現在揚州,且藏頭露尾的接近我行跡惹人疑竇,我極疑他與我的刺殺案有關,你幫我問問”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