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次會議中柳輕侯當眾將兩項大政做了分派。自己總領漕運事,縣丞吉溫總領縣衙日常政務及糧倉檢閱事,負總責,擁全權,出問題承擔全部責任,同樣有了功績亦是獨受其功,縣中與此相關的一切事務只需對他負責即可,不必來問縣令。
這個分工別說會后,會議當中就曾嘩然大起,縣令對縣丞放權到這個地步別說見了,在座眾人真是聽都沒聽過,也不知是該夸這個年輕的縣令夠大氣好呢還是該說他少不更事,不知官場險惡好。
柳輕侯當眾宣布完,在硤石官場已有“冷面郎”諢號的吉溫臉上瞬間滾過一道紅暈,但他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但只起身向著柳輕侯一拱手而已。
動員、分工完畢,柳輕侯說到做到真就不管糧倉檢閱及衙中諸事了,當天晚上城內閉坊鼓敲過之后一身常服悄然到了大河客棧。
大河客棧其貌不揚,走進去就能聞到一股濃烈的魚腥氣及土腥味,這處最靠近硤石西城門的客棧幾無士紳及讀書人登門,就連行色匆匆的商賈來的也很少,它的客人不是在大河里跑船的就是四周的山民。
大河客棧的東主魏六就跟他的客棧一樣其貌不揚,同時身上總也帶著客棧里的味道,面對漏夜而來的柳輕侯,他臉上的表情很是有些不自在,一只手老想往半禿的頭上抓摸。
柳輕侯往油膩膩的幾案上扔了一只錢袋后也沒什么廢話,“該交代的王錄事參軍應該都已交代了,他跟你定的規矩某一條都不變,說說吧,山里最近怎么樣?”
魏六將柳輕侯看了一會兒,再瞅瞅錢袋里露出的顏色誘人的黃金錢后咧嘴一笑,“縣尊可比王錄事大方多了”
柳輕侯對他一笑間露出的滿口爛牙懷有強烈的不適感,強忍住了,“我也比他手狠,或許你可以試試”
魏六笑不下去了,一把攥起錢袋的同時口中說道:“自打一個多月前花果山的當家人死了之后山里就亂了,花果山突然出兵先是攻下了臥虎寨,隨后打下了飛熊嶺,現在又在準備攻打燕子崖,這是擺明了要一統三門群匪的架勢,剩下的兩家岌岌可危,向天嶺的洪老大如今正拼了命的招攏各家殘部,準備迎戰”
“向天嶺?”
“對。花果山最靠近大河,向天嶺最靠近官道,三門山中各處開山立柜的賊匪之中也就屬他們勢力最強。不過縣尊對于向天嶺倒不必在意,雖然靠的近,但他們畢竟不屬于硤石縣境,就算出了什么事兒屎盆子也扣不到縣尊頭上”
柳輕侯將他說的話在心中仔細記下,等他說完才又問道:“三門山中地勢峭拔難行,各山寨之間距離又遠,花果山就算打下飛熊領這些地方又有何用?”
自打從小月紅處聽說花果山的新動向后這就成了他始終想不明白的一個問題,柳萬洲到底要干什么?這也是他今晚見魏六最希望得到答案的問題。
去年巡按揚州途經硤石時提醒王昌齡往三門山中安插眼線,收集情報,歷時一年后小有所成,這個以開客棧掩護收臟的魏六就是其中最有價值的一個。
魏六嘬了嘬牙花子,“有用沒用,一山不能容二虎唄!再則等打下了向天嶺,花果山就把兩條出山通道都攥在了手里,也就等于控制了三門山。要依我看,花果山現在不管打誰都不是真正的目的,也都只是為打向天嶺做蓄勢的準備”
“花果山如愿打下向天嶺之后呢?還能怎樣?出兵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