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闔的聲音冷的如同天上此刻的彎月,好像能將他許多年都不愿提及的記憶重新冰封。
他的視線透過地上的尸傀,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的一幕幕……
“因為無法掙扎,也無法控制自己,落入桶中之人,想要反抗而不能,會將許多藥液吸入肺中和胃里……”
時光重置,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滿身俠氣的青年男子,被人按進墨綠色的秘藥之中,那人與旁人不同,如此苛刻的情形之下,他還是伸手將按住他的人一起拖進了桶中。
“但一次嗆入的計量遠遠不夠。”
那被人按進桶中的男子一身濕透的衣衫,僵硬著手腳想要爬出,卻被另一人壓著雙肩,但他身體一轉,光是憑借著經驗,就把他肩上的手直接說妥,跟著憤然起身從藥桶之中跳出。
他的身邊有許多的人,許多的手,可他眼神之中沒有半絲畏懼,好似在對這些人說:就算他今日注定身死,也絕不可能以這樣屈辱的方式。
蘇闔的話沒有停止,只是其中的情緒使他有些難以克制,這些話,他已經將近二十年沒有與人說過了!
“他們便會將徘徊在將死邊緣的人從秘藥桶中撈起,按壓出那人無法吸收的藥液后,再將他重新扔進桶中……”
記憶之中那男子也當如此,狼狽的他被人壓著再度按進了秘藥之中。
蘇闔眼睛不禁閉了閉,他仿佛已經置身與桶底,抬頭看著那男子被幾度按入秘藥桶中后的眼神。
四目相對,他們越過時空,重新看向彼此。
蘇闔已經老成了一個小老頭,但那人卻依舊年輕,甚至連眼神都一如既往,那樣的勇敢,正直,堅定,悲憫……卻唯獨沒有恐懼和認命。
哪怕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后來的結局。
“如此反復,直到這人五臟六腑都被秘藥改成如同他們皮膚一般的模樣方才罷休。”
那些按住男子的手,好像一張張怪物皮膚拼接而成的大網,將所有人都狠狠的網入其中。
他們都知道,這人沒有機會了!
那男子在最后還能一博的瞬間,也沒有再去反抗,當生存和自由已經成了夢境,他也想做出一個盡可能不去傷害無辜之人的決定!
他輕緩的舉起了自己已經泛青的手指,以全身之力直掏入了自己心口之中。
紅色的血液夾雜著絲絲綠色染紅了桶中大半的藥液,在生命流逝的最后時刻,男子的身體漸漸下沉,飄飛的頭發也漸漸遮蔽了整個藥桶。
也許這樣有些倉促,可這是他能想到的,造成代價最小的一種方式。
破碎的尸體無法修補,也無法煉制尸傀,他卓絕的天賦,就不會成為惡人害人的工具。
他的尸體可以屬于天地,可以屬于野獸,可以屬于昆蟲……卻唯獨不能屬于馭尸宗!
院子里安安靜靜的,三人都靜靜的看著那尸傀,可能是蘇闔不經意間帶出的情感太過濃烈,幾人都對那尸傀生出了幾許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