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中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下梅寒生細碎的行動之聲。
待得東西放在了梅橫案頭,嚴青梔才開口說道。
“我等不過是一介草民,見識有限,并不清楚這些手記代表著什么,不過想來,梅公子能聽說我們的消息,一路前來,應當是為了它們。”
她話音一落,梅橫眼中閃過了點點細碎的光芒。
“哦蘇姑娘怎知此番不是偶遇”
嚴青梔心頭一突,她知道不是偶遇,是因為嚴青竹昨日昏迷之前說的話,可這些卻是不能讓梅橫知道的
她思緒飛快運轉,臉上的表情未露出絲毫破綻。
“不是嗎是昨夜那位請我們上車的密使,開口便點出我的姓名,倒使我誤會了”
梅橫笑意深深,輕輕搖了搖頭,沒再試探什么,而是直接承認。
“蘇姑娘沒有誤會,梅某確實刻意來尋。”
“不過,尋得卻不止是這手記,還有一個人的消息。”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放在了手記之上,但視線卻還在嚴青梔身上。
嚴青梔這次是真的疑惑了。
“一個人的消息是誰的消息”
“明氏叛徒的消息。”
嚴青梔不禁愣住,她沒想到,梅橫想找的竟然是那個瘋子
繼而她的心不受控制的飛快跳動起來,她覺得梅橫想要知道的是那個瘋子身上的秘密,她對那些秘密所知不多,但有一條卻是與她相關的
那種血脈之間的悸動,莫名消失的玉環,還有她到現在都不敢細想的武學天賦
她不確定那人還有什么秘密,也不確定天鏡司感興趣的是哪一點,只是她有些擔憂,擔憂這些事情會不會牽連出自己。
嚴青竹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心中瞬間升起的慌亂。
“那人我確實知道,不過他已經恢復自由,我最后一次見他也是在門開城外,當時太過混亂,只知道他自己離開了,但去了何處,倒是沒有注意。”
聽她如此說,梅橫略有些失落,他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種強烈的感覺,讓嚴青梔恍惚中覺得,對梅橫來說,那個明家叛徒似乎比馭尸宗的事情重要的多。
“看來還是緣分未到,那人名叫明朗,清風朗月的朗,若他去尋你,或你遇上他,皆可通知我,我對他并無惡意,只是想詢問他些事情罷了”
原本就怕連累自己的嚴青梔,聽他這樣說,更不敢答應了。
“梅公子有事詢問他可我見他似乎已經瘋了”
梅橫沒有和嚴青梔解釋什么,抿了抿嘴。
“此乃梅某私事,倒是勞煩蘇姑娘了。”
嚴青梔擺出了客套的笑容,拱手客氣。
“梅公子客氣”
說到了這里,雙方之間的氛圍又有些尷尬,而且失去那瘋子的消息之后,梅橫似乎也沒有了和嚴青梔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他與嚴青梔說了一下后續的趕路計劃,便讓她們回去了。
嚴青梔拱手告別,嚴青竹也隨著站起了身。
梅橫自然不會送他們,能送他們的只有梅寒生。
嚴青梔心中有事,腳步走的便快了一些。
嚴青竹稍稍落后她些許,他走的不快,幾步之間便與嚴青梔拉開了幾步的距離。
引路的梅寒生發現了這樣的情況,正想要招呼他一句,便見他突然轉過身,似乎不滿意自己全程打醬油當個背景板,對著梅橫的方向一拱手,開口說道。
“旁人夸人都喜歡說他有兩把刷子,今日蘇嚴倒是覺得,夸梅公子的時候,應當夸他有兩把斧子。”
剛低頭查看手記的梅橫緩緩的抬起了頭來,平靜的與嚴青竹四目相對。
他眼中似有風暴醞釀,怒吼著席卷向了嚴青竹的方向。
嚴青梔不明白嚴青竹發什么瘋,但她已經有些慌張的轉過頭看向了梅橫的方向。
梅橫能以這樣的年紀坐穩天鏡司二把手的位置可不是什么易于之輩,哪怕他一直都沒有對著他們展露出什么,嚴青梔也不信這人真有他看上去那樣無害。
她心中警惕,擔憂梅橫聽了這話有什么不快。
不過,就在嚴青梔看過來的時候,剛才還一臉冰霜的梅橫,突然展顏一笑。
他的嘴角緩慢上揚,最后變成了一個明媚的形狀,眼睛也隨之彎成了一汪月亮,那些幽深全都散去,淡淡的粉色從他眼角延伸開來,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溫柔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