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嵐韻湖的工友在場,肯定會大吃一驚。
包廂里的這個周來寶,和在嵐韻湖工地上的那個平時不聲不響,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小工人,簡直判若兩人。
周來寶一身筆挺西服,腦袋上擦著厚厚的摩斯,油頭粉面不說,腰上還掛了一個國產的傳呼機,一根有小指頭粗細的鏈子很張揚的拴在腰上,一手大咧咧的夾著一根香煙,另外一只手,摟在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腰上。
那女人臉上的妝厚的看著都要掉下來,饒是如此,也掩飾不住年齡,少說都有30歲,染著一頭黃毛,戴著個大耳環,俗氣得不得了。
當然,俗氣也是相對而言,在大城市,這樣算是俗氣,在小縣城,這就是時髦。
而和周來寶一塊喝酒的,居然是當初拿著周來寶手寫欠條,去周家要錢的那個‘疤哥’。
看這兩人你來我往,言談語氣,哪里像是仇人,分明就是一伙的。
“我這算個屁!”周來寶狠狠把煙頭掐滅,說:“這趟去城里,我他媽算是開眼了。疤哥,不說別的,就說舞廳,你這個地方,在咱們縣里,那是這個吧?”說著,豎了個大拇指。
舞廳也不是疤哥的,他就是在這里看場子,聽周來寶這么說,疤哥還是很受用的,擺擺手說:“縣城小地方,不能跟大城市比,你干活的那個舞廳,比我這個要大吧?”
“大?”周來寶眼神里閃過一抹明顯的鄙夷,說:“何止是大,人家一個景觀湖,就比這里整個舞廳都要大!”
“啥,舞廳里還有湖啊?”邊上那個濃妝艷抹的中年女人吃驚說。
萬一跳舞掉湖里去怎么辦?
“你不懂了吧,那叫高爾夫球場,就在舞廳邊上。”周來寶倒了一杯酒,在疤哥和中年小姐吃驚的目光里,繼續得意洋洋得說:“人家舞廳設備,全是清一色進口貨,光是一個舞廳裝修,就花了快一百萬。跟它那邊一筆,疤哥,不是我講話難聽,你這里,就是個垃圾場。”
刀疤眼神一閃,問:“那消費也高吧?”
“高啊,怎么不高啊,一千塊錢丟下去,聲都聽不見的,一晚上花上萬的都有。他們最近搞了一個會員卡,要好幾十萬才能買一張。”
刀疤和中年小姐聽得暗自心驚,就縣里這個‘最豪華’的歌舞廳,一晚上隨便玩玩,十幾塊錢就行,再怎么大手大腳的,能花五六百就已經撐死了。
他們實在想不通,一晚上能花幾千上萬的歌舞廳是個什么模樣。
“這算個屁,我們老板根本不拿舞廳賺錢,純粹就是玩的,他還有好幾個廠子和公司,一年下來,錢賺的海了去了!全省都有名!”周來寶臉上泛光,吹噓說。
“乖乖,那你是跟對人了。”疤哥的語氣里,有了一絲討好,說:“你跟著也發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