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飛是典型的商人思維,最早發現日本人比較多之后,還特意在演出中,加入了少量的日本傳統歌舞:就是那種臉涂抹的十分白的傳統戲。
這東西第一次看挺嚇人的,覺得咿咿呀呀,矯揉造作沒什么意思,可是看久了,不得不承認,它的確有它的韻味所在,演員的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的精準到位,儀式感十足,別看就拿著個小扇子原地動幾下可是體力消耗十分大。
有次聽省通信公司的一個日本工程師聊天,說日本地域狹小,資源貧乏,古時候大多數農民是吃不飽飯的,所以日本傳統戲曲和日本的食物一樣,小而精致,講究在細小處見功夫,用有限的資源、場地,把結果做到最好。
生產制造也是同樣的道理,每一處都求極致,每一關都最嚴格。
當時一起吃飯的,還有通信公司的一個副總,那位大腹便便的領導同志顯然沒把這番話當一回事,眼睛就黏在了臺上的女演員身上,問梁一飛日本和服是不是不穿內衣?
梁一飛當時真想一酒瓶砸他那張胖臉上,以人民的名義。
31號晚上,梁一飛在歌舞廳里應酬,又看到了那位日本工程師,笑著打了個招呼,說:“高杉桑,明天餐飲部會有你最喜歡的河豚,你可要乘早來哦。”
通訊公司的質檢工程師高杉城源正和一般子日本工友喝酒,這幫子日本人,白天工作一本正經,到了晚上出來喝酒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群魔亂舞的,看到梁一飛來了,高杉城源豁然一下站起來,好懸沒站穩,一手扶住了卡座沙發靠背,一手整理了一下松散的領帶,沖梁一飛鞠了一個躬,滿口酒氣但是一臉認真的說:“梁先生,您還記得鄙人的小小愛好,實在太不好意思了,哦遠離家鄉,最大的愿望就是嘗到家鄉的味道!真懷念冬天已經懷孕準備產子的河豚啊,那是從寒冬到春天的味道,那是渡過死亡迎來新生的味道!”
梁一飛就煩這幫日本人這樣,屁大點事,都要搞得好有哲理,感慨人生的樣子,好像都要哭了。
高杉城源轉頭用日語跟其他幾個日本工程師嘰里呱啦得說了幾句什么了,然后一群人‘喔’的一下就哄了起來,十分高興的樣子,好像中了彩票似的。
“梁先生,他們也十分喜歡你這里的日本菜,明天我們會一起來的!”高杉城源很認真的笑著說。
“歡迎,那我們可說好了,我告訴餐飲部,專門給你們留著,你們可要準時到啊。”梁一飛哈哈一笑。
“多謝關照,一定準時到!”
“好,你們玩。”
梁一飛繞過了這桌,背后吳三手小聲嘀咕說:“哥,你是不是對這幫日本鬼子太好了啊?我看他們就煩,唱戲做作也就罷了,你瞧瞧,他們過日子活得怎么都這么扭曲變扭呢?”
“你知道高杉一個月多少錢收入?”梁一飛回頭掃了吳三手一眼,調笑說:“他一個月加上各種津貼,能有一萬到一萬五之間,頂得上我們三四十個普通中國工人工資,其他那幾個日本人也差不到哪里去。在中國賺的錢,咱們得讓他們在中國花出去,懂不懂?”
“哦我明白了,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哥,你是愛國企業家啊!”吳三手一臉諂媚的說。
“那當然了!”梁一飛心里暗想,早晚有一天,我不僅要你們把賺的錢花在中國,還要把技術也留下來。
有這么一天的,一定有這么一天的。